年少时在村里玩泥巴、看热门电视剧轮番播出的朱晓磊,那时不会想到,若干年后,自己竟会与这些荧幕中的明星人物有往来,百余位当红明星甚至成为了自己的客户。
时常受邀参加群星璀璨的各大电影节、慈善晚宴乃至各大明星的婚礼……进京十年,35岁的朱晓磊成为了一名专注明星维权的律师,还创办了一家经常会出现在娱乐新闻头条的北京星权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星权律所”)。
这,是一个逆袭的故事。
朱晓磊
出生于山东的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曾梦想当司机的朱晓磊,早在读小学的时候就学会了开拖拉机。2008年,朱晓磊硕士毕业后自荐到北京庞标律师事务所,师从庞标律师。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星权律所高级顾问丁相顺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他有一股往上走的劲儿,眼光很准。短短10年,娱乐圈三分之一的当红明星都是他的客户,我都做不到。”
2018年8月8日,星权律所举办3周年庆典,现场播放知名演员、主持人、导演等54名明星录制的祝贺视频。“这两天我应邀参加的海南国际电影节开闭幕式,其中的明星VCR祝贺环节和我们的三周年庆典有点像!”2018年12月中旬,朱晓磊靠在三亚一家咖啡厅的椅子上,笑着告诉红星新闻记者。
曾觉得明星很遥远,一开始接触很恍惚
红星新闻记者第一次见到朱晓磊,是2018年1月,一个寒冷的午后。
海淀法院大门外,一辆黑色保姆车驶来,坐在马苏旁的朱晓磊身穿深蓝色西装,打开车门。他告诉记者,马苏将对黄毅清涉嫌诽谤提起刑事自诉。向法院递交材料后,朱晓磊又和马苏坐上车迅速离去。
再次见到朱晓磊是在同年12月的三亚。朱晓磊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我计划在三亚生活一段时间,测试一下星权律师团队化协作的体系是否已经稳定。”
朱晓磊是星权律所的创始人。
3年多来,星权律所已代理了近千起知名人士维权案件。常有新闻见诸报道,星权律所接受某明星工作室委托发布律师声明,或帮某明星打赢了官司。
2010年,朱晓磊还是一名缺少案源的实习律师。一次偶然的机会,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刚毕业的平面模特肖像被侵权的案子。这位平面模特有个特殊要求,律师费的收取要以维权成功为前提。朱晓磊接下了,他那时到北京不久,“是一个很纯的北漂,啥都没有,面对新鲜的东西慢慢去感觉,尽力去做看能做到什么效果。”
经过多轮谈判,对方停止侵权并赔礼道歉。同时,朱晓磊还促成了双方合作,侵权也就变成了代言,“这案子三赢”。因为此案,朱晓磊又被平面模特引荐给了其他艺人,此后,接到的艺人人格维权案越来越多。
朱晓磊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演艺圈相对比较闭塞,明星选律师最信任圈内朋友推荐。因为推荐,朱晓磊的客户逐渐积累了起来,从平面模特渐渐扩展到苗圃、董璇等;从林志颖到《爸爸去哪儿》节目的其他明星爸爸;从黄渤到《极限挑战》其他的“男人帮成员”;从杨颖到《奔跑吧兄弟》其他成员;又从李连杰到向华强,以及其他港澳台明星……
朱晓磊与杨颖合影
一开始,朱晓磊觉得这些活跃于荧幕的明星就像他们饰演的角色那样遥远,“当他们坐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沟通时,会觉得很恍惚。”
但随着与这些明星人物的更多接触,朱晓磊也渐渐习惯了与他们的相处,他甚至觉得,“有时候,他们找我是遇到了问题,我们是专业的,应保持理性。”
专注明星维权,近期代理多起案件又胜诉
今年1月4日,星权律所微博发布案件播报,称霍建华、林心如诉宋祖德名誉侵权案件一审已胜诉,一小时左右,该消息就上了微博热搜。此前,宋祖德通过微博发布两人“没领结婚证”等言论,引发了大量第三方媒体的转载。
北京星权律师事务所发布的微博
朱晓磊认为,此名誉侵权案件的特殊在于,宋祖德本人就是一个很有话题热度的大V,他发布的不实消息迅速形成一个舆论热点,律师需要做大量搜证取证的工作来统计涉案文章造成的影响,光取证的公证书就多达5本。
1月1日,范丞丞起诉某微博用户造谣其与姐姐范冰冰系“私生子”关系的名誉权一案也胜诉,该用户被判公开致歉并赔偿6万元。
此前,范冰冰就此类谣言也委托朱晓磊启动过名誉维权诉讼,多起胜诉。针对诽谤类名誉侵权案件,一般需要被告来举证证明涉案内容的真实性,但在范丞丞名誉维权案中,原告进行了加强举证,主动向法庭递交了经公证的户口簿等出生及身份证明,从根本上证明了谣言的不实。
在演员黄奕起诉前夫黄毅清和某网站名誉权案中,朱晓磊是黄奕的代理律师。当时,黄奕发现某网站发布了两篇诋毁自己的不实文章,文章中配有黄毅清的微博截图,黄奕随即委托朱晓磊将该网站主办方及黄毅清诉至法院。
一审法院经审理认为,该网站转载涉案不实文章被起诉后及时进行了删除,已尽到注意义务,且考虑到黄奕作为公众人物,其应当对公众、媒体的评论承担一定的容忍义务,黄奕并没有公证证据体现该文章系黄毅清原发,据此驳回了黄奕的诉讼请求。随后,黄奕委托朱晓磊向提起了上诉。
2018年初,不少自媒体发布侮辱、诽谤李小璐的言论,她和家人已是朱晓磊多年的客户,便将此案委托给了朱晓磊。现在,李小璐名誉维权系列案已启动20起。其中一个自媒体曾向黄毅清求助,黄毅清告诉该自媒体,如果在公证人上班时间范围外删掉内容,并死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随后,朱晓磊就将这段话作为证据交给黄奕维权案二审法院。二审法院经审理后,依法撤销了一审判决,判决该网站承担侵犯黄奕名誉权的法律责任。
在李小璐委托起诉的案件中,截至2018年12月5日,已胜诉8起,8名被告被判赔偿共48.6万元。
他眼中的明星:很特殊的群体,有时也很弱势
然而,朱晓磊也会遇到不少非法律层面的问题。
他在代理伊能静的一个案子时,庭审结束后接受采访,有记者问他,伊能静的皮肤为什么这么好,他一笑置之,因为找不出“相关的法律依据”。
长期以来,他也逐渐看到明星人物背后的艰辛与付出。有一次,他去某影视城约林心如对接工作,林心如当时是某剧的制片人,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有时白天晚上两班倒,“他们享受了很多,但其实也很辛苦。拥有众多粉丝的同时,行动也受到限制,失掉了很多常人的快乐。”
作为一些明星的私人律师,与他们日渐熟稔后,见面了都会互相调侃。朱晓磊说,明星工作繁忙,见面签署文件的场合可能是在摄影棚、发布会后台或是某个酒店。
一些明星遇到问题,第一时间联系的可能就是他。前不久,一则“林志颖乘机在要关舱门时突然要求拿回行李致使飞机延误”的消息传开。朱晓磊便在第一时间与林志颖沟通应对方式。
朱晓磊告诉林志颖,公众人物对待发酵的负面舆论事件,必须第一时间作出回应,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属实,则须第一时间致歉;二是不属实,则须第一时间澄清,不管怎样都要及时回应。随后,林志颖在最短的时间内公开阐明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及时阻止了网络谣言的更大范围传播。
林志颖微博
朱晓磊认为,明星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有时也会变得很弱势,特别是在网络舆论暴力面前。“一些自媒体用常人难以启齿的用语对明星进行攻击,有的甚至编造一些恶意谣言……如果明星不通过法律途径胜诉,公众又对这些谣言信以为真,当事人名誉会受到极大影响,轻则干扰正常的工作及生活,重则可能到达退出娱乐圈的地步,甚至有人曾在网络暴力面前选择轻生。”
“帮明星和普通人打官司有什么不同?”红星新闻记者问道。
朱晓磊回答说,从专业角度上来分析,法院对于明星或者公众人物在人格侵权判定上的标准不一样。“一方面,相比一般大众而言,明星作为公众人物的人格权保护范围会被克减,在舆论监督面前须承担更高标准的容忍义务;另一方面,明星案件兼具娱乐性、法制性和新闻性,媒体关注度很高,风险和机遇都会放大。如果打漂亮了,可以在短时间获得大范围的口碑传播获得很大成就;如果输了或者有任何的闪失,便会可能在更大范围内暴露专业能力的缺陷。”
朱晓磊的办公室里,曾有一面明星墙,挂满了他和明星的合影,后来,这些合影被逐渐替换成律所团建以及律师专业交流的合影。“最开始觉得和明星合影很新鲜,但后来就觉得,自己应当独立,每个人都应是自己的明星,要勇敢自信地做自己。”他说。
红星新闻记者丨陈卿媛 发自海南
编辑丨汪垠涛 刘宇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