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日,日本将韩国清出贸易优惠“白名单”,10日后,韩国以牙还牙,将日本逐出“白名单”,矛盾愈演愈烈、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
韩国对日本打击的商品共14种,但日本比韩国打击商品的数量接近6倍,共83种,这意味着韩国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
尤其是韩国半导体产业链,就连日企也开始担心自身损失,两国企业也担忧不断蔓延。
我们不妨分析下两国在相互制裁造成的影响。
韩国对日本高度依赖
除食品、木材等商品外,几乎所有产业的1100多种产品将受影响,韩国的半导体、液晶面板、机床、精密化学和汽车电池等对日依赖度较高的行业将首先受到冲击。
日本的出口限制虽然没有对下半年的三星新产品计划造成影响,但如果再持续3-4个月,印制电路板(PCB)等智能手机材料必然会受到影响,情况将会非常困难。也就是说3~4个月之后,三星就连生产手机也成问题。
韩国最能对日本形成制裁效果的产品是占全球市场70%的DRAM内存半导体,如果三星电子和SK海力士断供,将对日本IT企业造成不小的打击。韩国经济现在过度依赖半导体出口,如果未来日本企业使用产自中国大陆或台湾地区的替代品,这方面可能无法修复。
日企市场份额受损
在半导体供应链上,日韩已形成密切协作的体制。随着日韩对立的加剧,日本企业市场份额也会受到影响。除了半导体企业之外,也有一些日本企业担忧开始蔓延。
日本曾是韩国在钢铁和汽车等领域技术进口的重要来源。如今,中国是韩国最大的出口对象,2018年韩国对华出口约占其出口总额的26%,而对日出口额仅占总额的5%。
近年来,三星和LG等韩国企业席卷全球,在多个市场“驱逐”日本的半导体和家电企业。韩国“对日本的重要性认识越来越迟钝”,日本也“越来越感受到被韩国追赶”。
曾居世界首位的日本半导体没落
在许多人心目中,半导体就是二极管、三极管等收音机用的零部件,但这只是其中的一小块。
按照制造技术对半导体分类:集成电路器件,分立器件、光电半导体、逻辑IC、模拟IC、储存器等大类。
企业不同,对半导体的分类也不太一样,日企通常将半导体分为IC(集成电路)、LSI(大规模集成电路)、VLSI(超大LSI)等。此外,也有按照其所处理的信号,分成模拟、数字、模拟数字混成及功能进行分类的方法。
上世纪70年代,日企致力于引进美国等国的半导体研发及制造技术,在80年代其半导体的生产与研发进入了鼎盛期。
80年代日美贸易战争中打得最为惨烈的战场就是半导体。对美贸易战争战术的失败,加上进入90年代后期,日本企业体制僵化,导致新一轮半导体竞争中,日本难以振作。
到了2016年,日企唯一一家还能排名在世界半导体企业前10名的东芝(第6名),也已经只能靠卖出这个业务才能维持自身的生存。
日本半导体走过了由盛而衰的过程。并不是日企不知道半导体有多重要,是这个国家的对美政策的失误,加上囿于曾经成功的经验,未能及时变动企业研发体制,就眼看着整个日本的半导体产业一天不如一天。
在上世纪80到90年代,日本也曾一度发展出从原材料到封装加工,再到终端产品制造的完整产业链。这一点也成为日美贸易战的关键导火索。当年美国使用国家力量打压东芝,虽然表面文章是说东芝违规向苏联出售机床,但最主要原因是东芝的半导体产业链直接冲击美国本土市场,是激化矛盾的根本原因。
美国国会成员至白宫前砸了东芝制造的收音机
随着美国在1987年CoCom会议上呈确凿的证据之后,日本开始动起来、追究东芝的责任:东芝机械的两位高阶主管遭逮捕,并禁止东芝机械在未来一年内卖产品给共产国家,同时修改法规、提高了惩罚年限与罚款。
此外,东芝机械社长以及母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也请辞下台,集团还花了1亿日圆在美国大小报纸刊登“忏悔广告”。最终,在东芝于美国政界发动游说团、并大登广告之下,国会的制裁才减轻,年限下调到最多3年、范围也从东芝集团缩小到只剩东芝机械。
在美国政府直接下场肉搏,扶植韩国、中国台湾地区挤兑日本企业,这些国家间贸易战因素之外,日本半导体产业,尤其是东芝、日立等巨头,也先后在PC崛起、显示器迭代等问题上犯下了一系列战略错误,导致日本半导体产业没有跟上时代,不断丧失中下游市场。
东芝事件最终造成集团的董事长(右,渡里杉一郎)与总经理下台
昔日东芝今日华为
这里允许华叔聊一些题外话,东芝事件无疑让人想起了制裁华为事件,日本当时的电脑科技确实能与美国并驾齐驱,影响到美国的利益。
而反观华为现在发展5G,在技术上领先无疑触动了美国的神经,此事并非简单结束,美国安顾问博尔顿访英,与英国政府领导人谈及中国电信巨头华为,目的也是要说服英国不要采用被认为可能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的华为5G设备。
不过,在东芝和华为的事情上的性质有所不同,华为有国家站台,东芝却没那么幸运,华为风暴并不是单纯的贸易战、科技战,最后谁得利谁受害,谁又跟谁站在一起,背后各方盘算值得深思。
日本半导体生产为何衰落?
第一,技术流失。据说三星电子公司用高薪从日本企业挖技术人员,或者在周末悄悄把他们请到韩国,进而“盗取”日本企业的技术。
第二,日本的企业家没能下定决心实施三星那样的大规模投资。
这些问题的确存在。但是,说这些就是日本半导体产业衰退的根本原因,却很值得怀疑。
日本半导体产业的真正问题是,没能向CPU等需要高技术的产品过渡。CPU比DRAM附加价值高的。另外,CPU重要的不单单是半导体芯片硬件本身,更重要的是集成其中的软件部分。缺乏创造新东西的能力,尤其是在跟信息相关的领域,完全缺乏创新能力。
“蜕变”的半导体王者
现在的日本半导体从产业链上游,变成幕后的忍者,成为世界最大的半导体原料出口国,甚至是大量半导体原材料的唯一供应商。比如说这次跟韩国冲突中,被禁止出口的高纯度氟化氢,就是DRAM生产中的关键原料,日本占据其全球70%以上的市场份额。
原材料市场竞争并不激烈,甚至很多是美国企业不喜欢干的低利润产业。日本的半导体战略转移符合日本民族特性,一丝不苟的工匠精神,日企一向追求精益求精的品控,原材料加工需要追求完美不能出错的产业流程,日本人的性格、企业文化非常胜任在这领域发展。
中日韩“三角关系”
韩国是日本半导体原料最大的采购国之一,然后在本土一波加工,转手将芯片卖给中国,变成了中国最大的贸易进口国。这贸易关系让韩国成为亚洲四小龙里今天最昂扬的那一条。
2018年,韩国半导体出口额为1281.5亿美元,占比超过出口总额五分之一。其中对中国出口额增29.1%至857.8亿美元、创下历史新高纪录,佔整体半导体出口额比重近7成。换句话说,韩国出口每7美元,就有1美元是向中国卖芯片赚来的。去年韩国经济增长总额2.4%,其中1.4%都是半导体出口带来的。半导体增长的强劲,也映射出韩国在电器、汽车、造船等老牌支柱产业疲软。
目前,全球仅韩国、美国、中国大陆、中国台湾地区有半导体刻录与加工能力。中国大陆的产业链的生产环节较弱,落后于其他国家或地区,主要是进口为主。美国成熟、中国台湾的产业链较短。从现在来看,偏偏只有韩国掉入了“日本的陷阱”。
韩国以半导体立国的经济局势里,大量原料生命线掌握在日本已经暴露无疑。韩国有超过90%的光刻胶要从日本进口,这就造成日本可以只切断某个或者某几个材料供应,韩国就会在吃不消的同时,还必须依旧进口其他原材料。
据悉,三星从比利时一家公司获得了稳定的光刻胶供应,可以使用6到10个月。尽管三星方面没有透露具体的公司名字,但出售EUV光刻机的应该是日本JSR公司与比利时微电子中心IMEC合作成立的公司,2016年成立,主要由JSR比利时比利时子公司持股。
当然,韩国在这方面依然是利用了日本政策的漏洞——日本的政策限制只针对日本国土上的公司,海外公司对外出售产品是不受限制的。不仅影响本土销售,迫使这些公司加速向海外转移以绕过政策限制,韩国一年进口的半导体材料价值50亿美元。
除了三星之外,韩国的SK海力士、LGD等公司也在使用日本本土之外的半导体、面板材料供应,韩国企业也会就此事加强自主研发,韩国就投资了7.8万亿韩元,约合449亿人民币在未来5年研发100多种关键材料、装备。
给中国的警示
中兴、华为事件让大家深有体会,自主研发的重要性,科技战提升到最高战场无疑是芯片国产化这块高地。2018年,中国半导体进口金额为3120.6亿美元,在中国2018进口总额2万亿美元中占据了超过七分之一。
中国不可能一下子升级到自给自足的半导体全产业链国家,需要不断向上游走,减少芯片进口量,也会好像韩国一样,需要更多原材料,也有可能掉入“日本的陷阱”。
1、弯道超车、抢筹码
无疑,现在让国内企业抢占半导体上游的机会微乎其微,就好像我们国内车企,再发展燃油机想超越国外其他车企可能性机会为0,只能通过新能源汽车的途径实行弯道超车。
2018年,中国已成全球人工智能投融资规模最大国家。从2013到2018年Q1,投融资占到全球的70%,成为全球最“吸金”的国家。我国跟日本的AI技术差距并不大,或者这将成为新一轮科技革命的中国新支点。
好像刚刚公布了一个中国芯片的重大突破。
由浙江大学、中科院物理所、中科院自动化所、北京计算科学研究中心等国内单位组成的团队通力合作,开发出具有20个超导量子比特的量子芯片,并成功操控其实现全局纠缠,刷新了固态量子器件中生成纠缠态的量子比特数目的世界纪录。
量子技术在工业界,谷歌、IBM、微软、英特尔、华为、阿里等高科技公司都投入大量资源。IBM在这方面发声较多,今年1月,IBM发布全球首个独立商用量子计算机IBM Q。学界,包括中国、美国、英国、欧洲多国都非常重视量子计算的研究。
此前,中国科技大学的研究团队创造了操纵12个超导量子比特实现纠缠的纪录。如今,这个数字被刷新,人类能够同时精确操控20个超导量子比特进行工作。
利用新的技术换取旧的短板,拿到更多的话语权,靠世界顶尖技术实现弯道超车,寻求更多的机遇。
2、降低硬着陆,建立缓冲区
效仿美国扶植韩国、中国台湾等战略,透过一带一路建立半导体生态链。这次韩国就有利用南亚国家作为贸易中转国,躲开日本踢出白名单造成的影响。
3、让放鸡蛋的篮子更多
需求上游更多供应商支持,避免将所有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中小型企业往往是追逐短期利益,忽视供应链安全的。那么就需要政府和产业组织、产业联盟进行引导。未来,中国的贸易摩擦有可能会越来越多,必须增加供应链,做好两手准备。
未来制约经济发展更多是在科技领域,谁能占据科技高地谁就有世界的话语权,我国需要更坚实的科技基础,更灵活准确的战略思维,在这场游戏博弈中中缺一不可。
另外,华叔将推出自制华为5G指数帮大家挖掘里面投资机会,请各位密切留意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