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7月1日爆发日韩半导体战以来,日韩贸易战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半导体作为集科技与资本为一体的高科技产业,是地区产业经济的支柱力量,日韩爆发半导体之战的背后实质是国际间科技产业重新布局的竞争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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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索尼公司创始人盛田昭夫和井深大花2500美元,从AT&T下属的贝尔实验室购买到晶体三极管的专利许可,开始制造半导体收音机,日本的半导体产业由此起步。1959年,美国德州仪器工程师基尔比发明了集成电路,让半导体技术向小型化、智能化。仅仅两年之后,日本也搞出了自己的集成电路和内存芯片,凭借低廉的人力成本和高效的制造能力,日本在生产方面占尽了优势,开始向全世界出口消费级半导体产品。到70年代初,消费电子产品在美日贸易中更是独占鳌头,比如生产计算器的卡西欧在美国市场占有率已经超过了80%。1972年,美国挥舞起反倾销大旗制裁日本,手段之一就是停供IC,日企在美受到重大打击,卡西欧的计算机份额直接掉到了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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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日本政府批准“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计划”,要在半导体芯片上超越美国,通产省把日立、NEC、富士通、三菱和东芝都叫到一起开会,要他们整合产学研半导体全部人才,举国之力追赶美国,日本半导体开山鼻祖垂井康夫带领日本企业摒弃门派之别,在九州岛搞起了日本人的硅谷,4年时间搞出上千件专利,1980年拿下30%的半导体内存市场,1985年拿下全球50%的内存市场,一下就超过了美国的硅谷精英。1986年,日本半导体芯片占全球份额的40%,在DRAM领域最高则占据了80%的份额。
硅谷半导体行业协会的大佬们最后只好去哀求美国政府出面救命,说超级武器必须有超级电子技术,超级电子技术需要最新半导体技术,如果美国的半导体完了,美国以后的军工就完了,美国政府被吓得不轻。1986年春,日本被认定只读存储器倾销;9月,《美日半导体协议》签署,日本被要求开放半导体市场,保证5年内国外公司获得20%市场份额;不久,对日本出口的3亿美元芯片征收100%惩罚性关税;否决富士通收购仙童半导体公司。随着《美日半导体协议》的签署,处于浪潮之巅的日本半导体芯片产业掉头滑向深渊。日本半导体芯片产业从1986年最高40%,一路跌跌不休跌到2011年的15%,吐出超过一半的市场份额,其中的DRAM受打击最大,从最高点近80%的全球市场份额,一路跌到最低2010年的10%,回吐近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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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本人吐出的肉,并没有落到美国人嘴里,因为硅谷超过7成的科技公司砍掉了DRAM业务(包括英特尔和AMD),那么,这70%的巨量市场进了谁的肚子?答案是韩国。韩国三星创始人李健熙深知所有的贸易摩擦都是政治经济学,巧妙的利用美国人打压日本半导体的机会,派出了强大的公关团队游说克林顿政府:“如果三星获得惩罚性关税,日本企业的优势会更加明显,竞争者减少会对美国企业更加不利。”游说成功了,后面美国人向三星收取了0.74%的反倾销税,日本则最高被收取了100%。
与此同时,个人电脑市场出现了井喷。1992年,个人电脑销售商戴尔冲进世界500强。1994年,杨致远创办雅虎,信息高速公路向全球延伸,整个行业都面临着巨大的变革。在个人电脑应用上,厂商不需要日式半导体的25年保质保量,只需要低价、快速迭代的各式芯片,东芝陷入了“创新窘境”。英特尔却重新成为半导体行业的冠军,在产业史上销售额首次突破百亿美元。在英特尔的启发下,韩国半导体也异军突起,三星、LG、韩国现代纷纷跟着转换赛道进军微处理器。韩国半导体产业的兴起得益于美国为打击日本半导体产业而给予的支持,更得益于三星等韩国企业对于个人电脑、手机崛起过程中敏锐的市场嗅觉下的锐意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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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金融危机期间的行业衰退彻底打垮了日本的半导体企业。富士通在1999年宣布退出DRAM芯片市场,曾经独霸天下的NEC、日立、三菱则将各自的DRAM部门合并成立尔必达(Elpida)。但尔必达天生不足,一开始就陷入内部斗争之中。2012年2月,当尔必达向东京地方法院申请破产保护时,公司负债总额已高达4480亿日元(约合89.6亿美元),是日本史上最大的破产案件。2012年7月,美国的镁光(Micron)以区区25亿美元的低价收购尔必达。兜兜转转几十年,最终日本DRAM产业的遗珠还是回到了美国人的手中。
虽然日本的半导体产业衰落了,但当年配套发展起来的半导体材料产业依然牛逼,在全球范围内长期保持着绝对优势。19种生产半导体的必须材料里,日本企业在硅晶圆、光罩、光刻胶、药业、靶材料、保护涂膜、引线架、 陶瓷板、塑料板、TAB、COF、焊线、封装材料等 14种重要材料占有50%及以上的份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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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日本经济产业省宣布,将限制向韩国出口三种核心尖端材料,其中包括氟聚酰亚胺、光刻胶和高纯度氟化氢。氟聚酰亚胺是电视和手机面板必用,光刻胶和氟化氢是制造可折叠屏幕的材料,这三种材料都不易存储,韩国三星电子、LG和SK等厂商一直高度依赖日本进口,三项原材料只有1-3个月的库存,一旦断供,韩国半导体产业根本无力抵抗。而韩国经济增长对半导体产业的依赖越来越严重,2018年韩国经济增长率为2.7%,如果扣除半导体增长因素,增长率为1.4%,也就是说韩国经济增长一半拉动靠半导体行业。日本欲以四两拨千斤之力给予韩国以重击,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金胜镐新通商秩序战略室长对记者是这样说的:“日本措施涉及到的三种半导体对韩出口金额只占日本出口金额的0.001%,而受影响的半导体占韩国出口金额的25%,日本人用本国的0.001%就损害了邻国25%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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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韩贸易战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愈演愈烈。日本首相安倍晋三8月2日召集内阁会议,正式决定将韩国从日本的出口贸易对象“白名单”中删除,相关加强对韩商品出口规制措施将从8月28日起执行。韩国对此反应强烈,声称将采取反制措施。2日下午4时,韩国国会一致通过了一项对日本政府的谴责决议案。决议案指出,日本政府的贸易规制措施,具有针对韩国对强征劳工诉讼案判决进行报复的性质,是伤害日韩友好关系的根本、迫使世界自由贸易倒退之举。决议案敦促韩日两国政府为构建面向未来关系,通过外交手段解决问题。日、美、韩三国外长会谈2日晚上结束后,一名美国国务院高官在接受该电视台等部分日媒采访时表示,如果日韩关系继续恶化,美国在安全保障上也会变得不安;但即使美国介入日韩之间的争端,也难以取得良好成果。上述美国国务院高官所言,表明美国政府并未考虑担当日韩关系调停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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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美贸易战从2018年3月开始加速全球产业链整合,日本、美国等产业大国都在寻求排除下游产业链国家。中、日、韩三国在集成电路、显示器等领域的技术、物资流动就成了其中的缩影,本次风波似乎就成了全球风暴在远东的某种裂变产物。资料显示,到2019年5月前后,韩国在LCD领域的份额已经被中国大幅度蚕食,与此同时,中国在OLED专利研发等领域也已超越韩国。日本在电子级氢氟酸等高级产品上的需求也逐渐被中国所填补。韩国企业正逐渐于贸易战风潮中呈现其下游产业链乃至“代工者”特征,中日之间的产业直接联系却越来越紧密。本次风波也将在给韩国面板产业带来危机乃至打击之前,让外界重新认识到全球产业链的重构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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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正处于百年未遇之大变局,旧的国际秩序已经终结,国家优先成为第一选择,国际间产业需要重新布局。上世纪90年代,韩国在美国的支持下割下了日本半导体产业的半壁江山,日本无奈受制于美国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但恢复昔日荣光的梦想从未熄灭。在美国无暇或无力东顾的情况下,日本欲借助于自身更为强大的经济实力、产业布局重塑国际半导体产业的格局。无论个体还是国家,生存的这个地球永远是竞争的,每一分努力都会成为竞争的筹码。每一个强大的国民,才撑起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吾辈需努力!
“不要问国家为你做了什么,而问你为国家做了什么!”
参考资料:
1、《日本半导体的崛起和没落》(来源:微信公众号龙熄财经)
2、《30多年前,日本是如何输掉芯片战争的?》(来源:微信公众号磨铁的世界)
3、《日本的复仇,一场决定国运的生死之战》(来源:炒股拌饭(ID:fansboss1)
作者:米 小声比比的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