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君，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艺术学院新闻传播学系副教授。
吴志斌，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艺术学院新闻传播学系副教授。
孙吴优，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艺术学院新闻传播学系，在读研究生。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基于广告投放的传媒业生态位竞争实证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18BXW104。
一
引言
近十年，伴随中国电影市场的繁荣，中国动画电影市场的总体规模不断扩大。2009和2010年在中国大陆上映的动画电影每年不足20部，2011至2013年提高到25部左右，2014年大幅提高到55部，比2013年增长了2倍多，之后基本维持在60部左右，2018年达到最高峰68部，呈现出阶段性增长的态势。动画电影的票房收入虽有所波动，但整体上也呈现出快速上升趋势。2009和2010年在中国大陆上映的动画电影票房每年只有6亿元左右，2012年和2013年增长到15亿元左右，2014年开始增长势头迅猛，2016年达到最高峰70亿元，但2017年和2018年有所回落，降至40亿元左右，具体见图1。
虽然中国动画电影市场的发展态势良好，但是纵观在中国大陆上映的国产动画电影与进口动画电影，高口碑高票房、高口碑低票房、低口碑高票房、低口碑低票房现象并存。2017年上映的美国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票房口碑双丰收，在中国大陆的票房收入12亿，豆瓣评分9.0分，2018年该片获得了第90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的奖项，在豆瓣收录的全部动画电影中处于前2%的位置。国产动画电影中《西游记之大圣归来》，自2015年上映以来好评如潮，豆瓣评分8.3分，国内票房收入9.6亿元，高口碑高票房当之无愧，成为国漫崛起的代表之作。几家欢喜几家愁，赢了口碑输了票房的也俯拾皆是。2016年上映的爱尔兰、丹麦、比利时、法国等联合制作的《海洋之歌》豆瓣评分8.8分，且在豆瓣10.8万条短评中，差评只有1%，然而在中国大陆的票房收入却只有1552万元。相对于2016年共上映的26部进口动画电影票房均值1.89亿元而言，《海洋之歌》在中国大陆赢得了口碑，却遭遇了低票房的尴尬处境。与《海洋之歌》高口碑低票房形成强烈反差，2016年上映的国产动画电影《新大头儿子小头爸爸2》成为低口碑高票房的代表作，豆瓣评分4.3分，在2156条短评中，差评率高达60%以上，却斩获了九千万元的票房收入。在中国大陆上映的低口碑低票房的动画电影更是不胜枚举。
口碑传播能够带来信息瀑布效应(Vany & Walls，1996)，也是电影票房收入的关键预测因素(Elberse & Eliashberg，2003)和影响因素(Godes & Mayzlin，2004)。不同于传统口碑，网络口碑将面对面的传播变成了在线沟通交流(Gelb & Johnson，1995)，从而能够将信息更高效、快捷地传递给更多受众(Davis & Khazanchi，2008)，成为消费者观看电影的重要参考依据。据《消费者报道》公布的数据显示，96%被访者受电影评分影响，83%被访者参考网上评价去影院观看新电影。那么，对于在中国大陆上映的动画电影而言，高口碑高票房、高口碑低票房、低口碑高票房、低口碑低票房只是个别现象，还是网络口碑与动画电影票房之间存在某种关联，亟待通过实证研究进行检验。虽然已有文献证明网络口碑与电影票房的相关关系(Basuroy & Chatterjee，2003；Koschat，2012；汪旭晖，王军，2015)，但是动画电影作为电影的一种特殊类型，网络口碑与动画电影票房的关系研究寥寥无几。丁汉青等学者(2016)分析了这一问题，但是选择的是美国动画电影样本。网络口碑对在中国大陆上映的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的影响及差异性，鲜有学者进行探讨。鉴于此，本文选择2009年至2018年这十年间在中国大陆上映的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为样本，实证检验网络口碑对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的影响。
二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网络口碑数量与电影票房收入
网络口碑数量是指网民在互联网上参与电影作品评论的数量。评论数量能够反映出观众对电影作品的认知程度，评论数量越多，说明参与讨论的观众越积极，越能够调动未观影人群的观影兴致(Godes & Mayzlin，2004)。Dellarocas等学者(2007)发现网民在线评论能够反映大众口味，呈指数化增长，能够对电影票房产生正向影响。Kim等学者(2013)将专业影评与网民在线影评进行对比分析，发现专业影评能影响当地市场，但不能影响海外票房，而网民在线影评的票房号召力影响更广。汪旭晖等学者(2015)在格瓦拉生活网上选取了55部电影作为样本，分析发现网络口碑的数量与电影票房显著正相关。刘正山(2016)以2014-2015年国产电影作为样本，发现影片的关注人气相对于导演、明星与在线评价，对电影票房的影响更重要。由此可见，网络口碑数量和电影票房的显著正相关性已经得到很多学者的检验。由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假设1：网络口碑数量与国产动画电影票房存在正相关关系。
假设2：网络口碑数量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存在正相关关系。
（二）网络口碑效价与电影票房收入
网络口碑效价是指网民在互联网上对电影作品的评价或评分。Dellarocas(2007)等学者采用改进的BASS扩散模型，研究在线用户评论对预测电影收入的影响，发现在线用户评论信息有助于准确预测未来的电影收入。网络口碑效价分为正面效价、负面效价、客观效价等(Buttle，1998；Godes & Mayzlin，2004)，正面效价会调动消费者购买的意愿，而负面效价则会降低消费者购买的兴趣(Hennig-Thuran & Walsh，2003)。网民在互联网上对产品的评级打分基本上可以与网络口碑正负性等同(Davis & Khazanchi，2008)，互联网上积极的专家评论和大众点评对电影票房收入均有正向影响(Kim & Park，2013)。Chintagunta等学者(2010)采用雅虎电影网站上用户的评级打分数据，发现口碑效价影响电影票房收入。然而，Duan等学者(2008)发现网络用户的评级对电影票房收入没有显著影响，而票房收入明显受到网络用户发帖量的影响。丁汉青等学者(2016)以2005年至2014年上映的美国动画电影为样本，研究发现影评数量与动画电影票房收入显著正相关，而影评得分与票房收入的关系不显著。Liu等学者(2006)的研究结果也表明网络口碑效价对电影票房的影响不显著。联系到中国动画市场上的“叫好不叫座，叫座不叫好”的现象，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假设3：网络口碑效价与国产动画电影票房不存在显著相关性。
假设4：网络口碑效价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不存在显著相关性。
三
研究设计
（一）计量模型设定
为了验证假说，本文构建的回归模型如下：
上式中i表示动画电影，lnbox为动画电影票房收入，lnvolume为核心变量网络口碑数量，lnvalence为核心变量网络口碑效价，control为首周票房(lnfbox)、续集(sequel)与档期(date)等控制变量，μ表示随机误差项。
（二）样本选取
本文围绕网络口碑与动画电影票房的关系展开研究，从豆瓣网、猫眼电影网和中国票房网收集2009年1月至2018年12月在中国大陆上映的动画题材电影的票房、网络评分、档期、续集等数据，运用软件SPSS24.0进行多元回归分析。研究剔除数据不全的动画电影样本，并选择10年间在中国大陆上映的305部动画电影作为研究样本，其中国产动画电影151部，外国动画电影154部。
（三）变量选择
1.动画电影票房
本文选取的动画电影的票房收入数据主要来自猫眼电影和中国票房网。猫眼电影网提供了上映电影的实时票房、排片、上座率查询，还拥有海量影视作品的历史数据。中国票房网专注于票房数据，提供电影日票房、周票房、年度票房、北美票房、全球票房、历史票房等数据。本文研究中将动画电影的票房收入作为因变量，为了进一步分析比较网络口碑对动画电影票房的研究，本文将动画电影的票房收入分为总票房收入和后续票房收入。动画电影总票房是指电影在上映期间获得的累积总票房收入；后续票房收入是总票房减去首周票房之后的票房总和。
2.网络口碑
本文将自变量网络口碑分为网络口碑数量(lnvolume)与网络口碑效价(lnvalence)。网络口碑数量采用豆瓣电影网站上参与豆瓣评分的用户数量来衡量。网络口碑效价指标采用豆瓣电影网站上的豆瓣评分。豆瓣电影的评分体系是用户选择1星到5星，经过加权处理得出最终的动画电影评分，电影评分的范围是从0分到10分。豆瓣电影网站是目前国内比较权威的影评站点和电影社区之一，用户超过一亿人次，并且活跃着大量的影评用户。
3.控制变量
考虑到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还会受到首周票房、续集、档期等因素的影响，本文设置三个控制变量。
（1）首周票房(lnfbox)。首周票房是动画电影在上映第一周获得的票房总收入。通常情况下，院线电影的上映周期不长，基本上在一个月左右。上映初期的票房，尤其是首周票房上座率的高低，会影响电影院和院线的排片量和排片时间(Dellarocas，2007)，进而对电影的后续票房产生重要影响。
（2）档期(date)。由于节假日上映的动画电影更会吸引更多的年轻观众到电影院观影，所以本文设置虚拟变量，将元旦、五一、国庆、寒暑假归为档期，档期赋值为1，其他时间段为0。
（3）续集(sequel)。成功上映的动画电影往往拥有一定的粉丝基础，能够为续集加上一道“保险”。Basuroy等学者(2006)也证实了“续集”对电影票房的显著正向影响。因此，本文将续集设定为虚拟控制变量，续集赋值为1，非续集赋值为0。
为了解决异方差问题，本研究对动画电影的总票房、后续票房、首周票房取对数，对网络口碑数量与网络口碑效价也分别取对数。国产动画电影的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1，进口动画电影的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2。从表1和表2中可以看到，方差膨胀系数(VIF)的数值很低，说明自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四
数据分析
（一）统计分析
2009年1月至2018年12月期间，研究者从猫眼电影网和中国电影票房网中获得完整数据的动画电影共计305部，其中国产动画电影151部，进口动画电影154部。通过对国产和进口动画电影的比较分析，研究发现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呈现出不同个特征。
第一，国产动画电影的中低票房居多，而进口动画电影的中高票房居多。10年间在中国大陆上映的所有动画电影的票房均值为9300万元，其中，国产动画电影的国内票房均值5443万元，进口动画电影在中国大陆的票房均值1.3亿元，是国产动画电影票房的2倍多。从图2中可以看到，国产500万元以下的动画片最多，共32部，占了总数21%；而国外亿元以上的动画电影最多，共50部，占比达到33%，进口动画电影的中高票房收入的电影数量明显多于国产动画电影的数量(见图2)。
此外，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的票房收入均呈现两极分化的特点，高票房与低票房相差悬殊。国产动画票房最低的是2014年《十二生肖城市英雄》，票房收入仅59.4万元，而2015年《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票房高达9.57亿元，成为中国截至2018年票房收入最高的国产动画电影。进口动画电影中，票房最高的当属2016年美国动画电影《疯狂动物城》，票房15.3亿元；最低的是2018年捷克斯洛伐克动画电影《奇怪的袜子精灵》，票房107.5万元，动画电影之间的票房收入相差极为悬殊。
第二，国产动画电影的网络口碑效价偏低，而进口动画电影的网络口碑效价偏高。虽然国产动画电影不乏高口碑高票房影片，但是国产动画电影的豆瓣评分均值5.0分，远低于进口动画电影6.97分的豆瓣评分均值。从图3中可以看到，75部国产动画电影的豆瓣评分集中在4分至6分，占50%以上；而93部进口动画电影的豆瓣评分集中在6分至8分，占60%以上，而且还有33部动画电影的豆瓣评分在8分以上，占20%以上。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的网络口碑效价分布在两端，国产动画电影集中在低口碑端，进口动画电影集中在高口碑端。美国2012年《老雷斯的故事》和2017年《寻梦环游记》，以及日本2018年《龙猫》等动画电影均获得9.0分以上的豆瓣评分，让大部分国产动画电影望尘莫及。
受众对国外动画电影的评价相对较高，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受众对制作经验丰富、制作水平精良的全球大公司制作发行的动画电影比较认可。从统计数据看，这10年间，迪士尼出品7部，皮克斯出品6部，梦工厂出品10部，东宝株式会社出品13部动画电影，占了国外动画电影在大陆上映的24%，这些基本都是高票房高口碑的动画电影。
第三，受众参与国产动画电影评价的热情不高，而更愿意对进口动画电影进行评级打分。虽然无论是国产还是进口动画电影都有热评影片和冷门影片，但是从总体来看，受众参与进口动画电影豆瓣评论的热情更为高涨。国产动画电影豆瓣评分数量的均值是1.13万条，最小值是70条，最大值是39.37万条；而国外动画电影豆瓣评分数量的均值是8.27万条，最小值是209条，最大值是203.78万条。从图4中还可以看到，国产半数以上的动画电影获得了1千条以下的豆瓣评分数量，另外30%的动画电影获得了1千条至5000条豆瓣评分数量；而60%以上的进口动画电影获得了1万条以上的豆瓣评分数量，其中，获得10万条以上占了20%多。
第四，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均有四成以上的作品是续集，且国产动画电影略高于进口动画电影。动画电影作为文化消费产品，具有很大的投资不稳定性。电影制片方为了降低投资风险，往往通过出品续集来追求稳定的投资回报。具有一定IP影响力的动画电影，对出品方来说具有良好的观众基础和粉丝基础，对观众来说成为影片品质的保障，因此受到市场的青睐。在中国大陆上映的305部动画电影中，127部电影是续集，占了总数的42%。其中，国产动画电影中有67部续集，占国产动画电影总数的44%，进口动画电影中有60部续集，占进口动画电影总数的40%。
（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国产动画电影与进口动画电影在票房收入、网络口碑数量和网络口碑效价等方面存在很大差异。那么网络口碑数量和网络口碑效价是否对国产、进口动画电影票房收入的影响有所不同？本文拟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估计参数，分别对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1.网络口碑与国产、进口动画电影总票房的关系
从网络口碑与动画电影总票房的回归结果看，模型1和模型2分别代表国产和进口动画电影总票房的回归结果。从调整后的R2来看，分别是0.897、0.932，这说明模型具有非常高的拟合度。详见表3。
模型1中，网络口碑数量(lnvolume)与国产动画电影总票房收入在5%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077，假设1成立，即网络口碑数量与国产动画电影票房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网络口碑效价(lnvalence)与国产动画电影总票房收入的正相关关系不显著，假设3成立，即网络口碑效价与国产动画电影票房不存在显著相关性。从控制变量来看，首周票房(lnfbox)与国产动画电影总票房收入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860。续集(sequel)与国产动画电影总票房收入也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118。而动画片是否在节假日档期(date)上映，对国产动画电影总票房无显著影响。
模型2中，网络口碑数量(lnvolume)与进口动画电影总票房收入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114，假设2成立，即网络口碑数量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网络口碑效价(lnvalence)与进口动画电影总票房收在10%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060，假设4不成立，即网络口碑效价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存在显著正相关性。从控制变量看，首周票房(lnfbox)与进口动画电影总票房收入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857，而续集(sequel)、档期(date)与进口动画电影总票房收入的相关性不显著。
从国产动画电影与进口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的回归结果看，网络口碑数量(lnvolume)能够显著提高国产动画电影与进口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但是，网络口碑效价(lnvalence)仅与进口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显著正相关，也就是说受众对进口动画电影的网络口碑评价越高，越能提高进口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而网民对国产动画电影评分的高低，对国产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并无显著影响。此外，无论国产动画电影还是进口动画电影，首周票房(lnfbox)收入越高，越能带动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而续集(sequel)仅能提高国产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对进口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并无显著影响。
2.网络口碑与国产、进口动画电影后续票房的关系
考虑到动画影首周票房上座率的高低，以及首周上映后网民参与评论的数量与评价会影响影院排片量，因此，本文进一步分析网络口碑对动画电影后续票房的影响。模型3和模型4分别代表在中国大陆上映的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的回归结果。从调整后的R2来看，分别是0.700、0.816，这也说明模型具有较高的拟合度。详见表4。
模型3中，网络口碑数量(lnvolume)与国产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在5%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126，假设1成立，即网络口碑数量与国产动画电影票房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网络口碑效价(lnvalence)与国产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的关系不显著，假设3成立，即网络口碑效价与国产动画电影票房不存在显著相关性。控制变量中，首周票房(lnfbox)、续集(sequel)与国产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均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分别是0.663与0.203。动画片是否在节假日档期(date)上映，依然与国产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无显著相关性。
模型4中，网络口碑数量(lnvolume)与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在10%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142，假设2成立，即网络口碑数量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网络口碑效价(lnvalence)与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在5%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140，假设4不成立，即网络口碑效价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存在显著正相关性。首周票房(lnfbox)与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725。而续集(sequel)、档期(date)依然与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的相关性不显著。
从国产动画电影与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的回归结果看，网络口碑数量(lnvolume)依然与国产动画电影、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显著正相关，但是相对而言国产动画电影的显著性更强。网络口碑效价(lnvalence)仅与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显著正相关，对国产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无显著正相关性。也就是说，网络口碑效价越高，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越高。此外，无论国产动画电影还是进口动画电影，首周票房收入的高低依然对后续票房收入有直接正向影响。续集仍然是国产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提高的重要保证因素，而对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并无显著影响。
3.动画电影总票房与动画电影后续票房的比较分析
从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与后续票房收入的多元回归结果的对比来看，无论是显著性还是回归系数均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从模型1与模型3对比来看，网络口碑数量(lnvolume)与国产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后续票房收入，均在5%显著水平线正相关，相关系数分别是0.077与0.126，后续票房收入的回归系数明显高于总票房收入。这说明国产动画电影在首周上映之后，网民对动画电影评论数量的增加，能够显著提高国产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此外，续集(sequel)与国产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后续票房收入，均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且续集与国产动画电影后续票房的回归系数更高。首周票房收入(lnfbox)与国产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后续票房收入，也均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但首周票房与国产动画电影总票房的回归系数更高，这是因为首周票房对总票房有较大的贡献度。
模型2与模型4对比来看，网络口碑数量(lnvolume)与进口动画电影后续票房的显著性水平从1%降至10%，但回归系数从0.114提高到0.142。网络口碑效价(lnvalence)与进口动画电影后续票房的显著性水平从10%提高到5%，回归系数从0.060提高到0.140。这说明进口动画电影在首周上映之后，网民对进口动画电影评论数量的增加，尤其是较高的网络口碑评价，能够显著提高进口动画电影的后续票房收入。此外，首周票房(lnfbox)虽然与进口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后续票房收入均在1%显著水平线正相关，但与进口动画电影总票房收入的回归系数更高。
可见，无论是国产动画电影还是进口动画电影，网络口碑数量与总票房收入、后续票房收入均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但是网络口碑效价仅与进口动画电影的总票房、后续票房显著正相关。也就是说，网民对动画电影的高口碑评价能够提高进口动画电影的票房收入，但对国产动画电影票房收入的提高无显著影响。
五
结论与讨论
本文选取2009年1月至2018年12月在中国大陆上映的305部动画电影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网络口碑与国产、进口动画电影票房的关系，研究发现网络口碑数量、网络口碑效价对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的影响存在一定差异性。
第一，网络口碑数量对国产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均有显著正向影响。无论是国产动画电影还是进口动画电影，网民关注越多，网络评论数量越多，动画电影票房也就越高。这一研究结论与以往学者的研究电影票房的结论基本一致。对于动画电影制片方而言，在动画电影上映之前，通过发布预告片、新闻发布会、首映活动、主题歌曲等形式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增加曝光率，能够使观众对动画电影产生好奇心和期待，而较高的曝光率可以增加动画电影的知名度，提高观众参与话题讨论的热度，从而获得更多被观看的机会。
第二，网络口碑效价仅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收入显著正相关，而与国产动画电影的票房收入关系不显著。也就是说，受众对进口动画电影的网上评价越高，仅能提高进口动画电影票房，但对国产动画电影票房无显著影响。这与进口动画电影主要由迪士尼、皮克斯、梦工厂、东宝株式会社等全球著名影视公司出品不无关系，他们制作经验丰富、制作水平精良，创作了大量高票房高口碑的动画电影，赢得了良好的受众口碑，获得了受众的一致认可。本研究在前面统计分析中也发现，受众对进口动画电影的网上评价主要集中在高分频段，而对国产动画电影的网上评价主要集中在低分频段。网络口碑效价作为未观影人群进入影院观看进口动画电影的重要参考标准，成为预判进口动画电影票房的一项重要指标。但是，对于国产动画电影而言，这一指标的预判价值并不显著。
第三，相对于动画电影总票房而言，动画电影首周上映之后，网络口碑数量对国产动画电影后续票房的正向作用更大，网络口碑效价则对进口动画电影后续票房的正向影响更强。也就是说，动画电影在首周上映之后，在网上会积累一定数量的评论，这些网络口碑数量和网络口碑效价便成为影响未观影人群进入影院观看电影的重要诱导信号。这也印证了网络口碑数量能够增加动画电影的知晓效应并导致消费行为的从众效应(Duan，2008)。因此，电影制片方和发行方应善用宣传营销手段，提高电影关注度，在首周上映之后，组织专业影评人或观影团观看电影并进行评价，也可以在首映后鼓励观众在观影后进行评价和反馈，在社交媒体发起晒票根抽奖等营销活动，引发更多关注，形成良好的口碑效应。
第四，首周票房对国产动画电影与进口动画电影的总票房收入和后续票房收入均有显著正向影响，再次印证了首周票房成为检验电影热度和预测票房的重要指标。目前，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电影票房网站上，都会单独列出首周票房的数据统计也说明了这一点。作为电影导演的崔健曾说过，全世界人都为这一个星期拍电影，很多电影首周票房失利，之后就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第五，续集对国产动画电影票房收入显著正相关，而与进口动画电影票房收入的正相关性不显著。虽然国产动画电影公司总体上尚无法与全球顶尖动画公司相媲美，但近几年推出一些高口碑高票房的动画电影，具备了较高的知名度，形成了一定的品牌效应。这些具有较高认知度的IP和续集作为国产动画电影品牌的延伸，积累了广泛而良好的粉丝观众基础，能够成为动画电影票房尤其是国产动画电影高票房的另一保障。
综上，面对进口动画电影高票房高口碑的竞争压力，国产动画电影若想整体走出低口碑低票房困境，除了需要提高影片的制作水平，树立国产动画电影的品牌意识，还应该注重营造良好的网络口碑效应。网络在线评论有被操纵的可能(Mayzlin，2014)。网络评论平台不乏水军对雇主的动画电影打高分，对竞争对手的动画电影打低分，粉丝们互掐、谩骂、霸占评论区等恶性行为。这些有偏见的在线评论不仅会影响人们对动画电影的合理判断，而且会导致人们对评论机制的不信任。网络口碑效价自然也无法为未观影人群提供客观可靠的参考标准。通过多种方式宣传，在网络社交平台上引爆与动画电影相关的话题，提高人们对动画电影的热议度固然重要，但是当下建立规范可信的专家评论与网民点评相辅相成的评价激励机制更为迫切。
本文系简写版，参考文献从略，原文刊载于《国际新闻界》2020年第8期。
封面图片来自网络
本期执编：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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