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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筋的男人——电影《薄暮之光》

字号+作者:影评战战团团 来源:影评战战团团2020-02-26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作为一个底层的年轻人,即便在芬兰这样的北欧高福利国家,生活也不易,这是芬兰电影大师阿基。你说你都打算以命相搏了,那就好好准备一下,找个趁手的工具,比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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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底层的年轻人,即便在芬兰这样的北欧高福利国家,生活也不易,这是芬兰电影大师阿基。考里斯马基执导的电影《薄暮之光》告诉我们的。

  阿基电影里所呈现的芬兰永远有一种临海小镇的感觉,空旷高远的天空,清冷寂寥的码头,行人稀少的街道,呆板结实的建筑。人们不苟言笑,神情漠然,像蜂巢里的工蜂一样有条不紊的上班,下班。没有笑语喧哗,没有人声鼎沸,即便情侣间的交流也往往浓缩到只有简单的几句话,漫长的冬季似乎不但冰冷了他们的身体,也萎缩了语言和表情。

  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种氛围里。

  影片的主人公考斯迪南在一家珠宝行干保安,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孤独的年轻人,他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和上司以及同事的关系处得也不好,见了上司不主动寒暄,见了同事带搭不理。上司对他颇有怨言,一次意味深长的说,在这里干了三年了,是要换换地方了。

  至于同事,更是对他熟视无睹,如同路人,下班后一帮人结伴去酒吧喝酒,唯独不叫他,他自己讪讪的跟过去了,同事隔着窗子看到他,轻蔑的对其他人说,看,那个娘娘腔过来了。

  如果说女朋友也算朋友的话,考斯迪南还不算孤家寡人,女人是个夜间烤香肠为生的小贩,对他一往情深。考斯迪南每天晚上都会去她那买一根肉串,然后励志似的自语几句,然后走人,对女人对他殷切的关注与同情视而不见,或者假装视而不见。

  考斯迪南有自己的心仪的女人,那是在一个酒吧认识的,也不能算认识,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

  一天,他自己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酒吧里喝闷酒,一个有着一头金发的漂亮女人走了过来,径直坐到他身边,他有点迷惑,自己长得其貌不扬,又穿着明显蓝领阶层的保安服,这么多座位她不坐,为什么偏偏坐到这里?女人笑意盈盈的说,看他需要伴。三句话过后,考斯迪南很直接,很无趣,很傻不愣登的问,你来这里是想和我结婚的吗?女人说,是。

  一个梦幻般的开始,没有意大利人啰里啰嗦的调情,没有法国人无休无止的絮语,更没有英国人假模假式的贵族仪式,梦想一分钟便照进现实。

  都说做梦娶媳妇,做春梦交美女,但那都是梦,是绝大多数男人都会做的梦,只有考斯迪南梦想成真,甚至都没做梦,一下子就成了事实。

  但天上不可能掉馅饼,馅饼最后往往会变成陷阱,女人温柔的笑容背后是一颗冰冷的蛇蝎心肠,考斯迪南很快就要尝到苦头。

  他却真陷进去了,他按照女人告诉他的方式频频约会,看电影,进迪厅,泡酒吧。在电影院,女人假装在看电影,而他却直勾勾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女人,一颗春心暗潮涌动,都说野百合也有春天,我的春天终于来了。

  春天来没来不知道,厄运却先来了。

  那个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名叫米尔雅,是黑社会老大的情妇,黑社会老大看上了珠宝行里的珠宝,指使女人去诱惑考斯迪南,套取了珠宝行防盗门的密码并用麻醉剂致其昏迷,拿走了他身上的钥匙,在盗取珠宝后,又主动报警,嫁祸与他,警察很快过来,将他拷进警局。警察一直怀疑这个案子另有其人,一再提醒并劝告他,不要被别人当枪使,但考斯迪南一口咬定,他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最终他锒铛入狱。

  这真是一个痴情的男人,唐明皇与之比,恐怕也要逊色三分,毕竟,马嵬坡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在愤怒暴走的士兵面前,身为大唐帝国的国君,他还是胆怯了,退缩了,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吊死在了歪脖子树上,三生三世桃花运,此恨绵绵无绝期。

  考斯迪南的隐忍和痴情并没换来日后的安宁,相反,他再一次被逼到走投无路。

  考斯迪南出狱后,在一家饭店打工,无意中邂逅了前来就餐的女人和黑社会老大,心怀鬼胎的后者索性作恶到底,威胁饭店老板将他开除,考斯迪南失去了工作,彻底断绝了活路,而目睹这一切的女人并没有对他处以援手,哪怕仅仅是道义上的支持。

  世上真有这样狠毒的女人吗?我们心目中的女人不都是柔软的,善良,有着一颗博大宽广的慈母之心吗?看来,我辈真是天真了。

  阿基的电影总是这样不留情面,用冰冷冷的色调和赤裸裸的白描直面现实,直逼人心。有阳光灿烂的地方就有阴暗角落,有一掷千金的地方就有入不敷出,有饕餮豪饮的地方就有节衣缩食,富人们买彩票中大奖,穷人走夜路挨闷棍,阿基不关心前者,他总是将镜头对准后者,对准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日子窘迫,但又乐观开朗的百姓,像《希望的另一面》里的难民,《浮云世事》里的下岗司机,《一个没有过去的男人》里的流浪汉等等。

  这些人虽然在生活中各有各的窘境,但他们天性开朗,不管生活把他们抛进什么样的泥潭,他们都不会抱怨,坦然接受,并且能在泥潭里找到泥潭里的快乐。

  像《没有过去的男人》里的流浪汉虽然住在垃圾箱里,但照样生活得很有尊严,有人来拜访,打开垃圾盖寒暄几句,临走还不忘道声晚安,在慈善机构开的音乐会上,还可以搂着另一个同样衣衫褴褛,满脸胡须的流浪汉翩翩起舞。像《薄暮之光》里的夫妻都下了岗,为了筹措钱去开饭店,两个人将车卖了,拿钱去赌博,梦想咸鱼翻身,一本万利,没想到血本无回,即便如此,两人依然不吵不闹,相拥而归。

  而且,阿基也不是铁石心肠,他在电影的大部分时间里绷着脸,用一把冰冷冷的手术刀,切开他们血淋淋的伤口,还时不时撒把盐,但最后,他总能及时收住,送去一张明媚的笑脸,让他们感受到人世间的一丝温暖。

  考斯迪南最终还是被烤香肠的女人收留了,也许经过这场厄运之后,他会摒弃幻想,脚踏实地的接受这份爱情,他的未来并不是梦,他完全可以和女人将烤香肠生意发扬光大下去,增加些烤羊肉串,羊蝎子,白腰,红腰以及板筋,脆骨之类的业务,甚至开连锁店,搞肉串托拉斯,比他干保安有前途得多。

  看阿基的电影一点也不沉闷,虽然他刻画的是沉重的人生,阿基骨子里有一种冷幽默,他会将这种幽默点点滴滴,春风化雨般带入到影片中。

  考斯迪南去贷款那个情节就很是搞笑。

  考斯迪南虽然身居底层,却有着大志向,梦想开一家自己的保安公司,为此去银行贷款,对方看了他的申请,一脸不悦的说,你一无住房,二无存款,三无固定资产,四无亲朋好友担保,凭什么贷给你,这不扯淡吗?考斯迪南说,我有一张中专文凭,银行的人气疯了,你难道是演员,是来娱乐我们的吗?滚犊子,该干嘛干嘛去,考斯迪南只好扛着肩膀,灰溜溜的走了。

  更搞笑的是在最后,当考斯迪南被饭店辞退,走投无路时,他决心鱼死网破,行刺黑社会老大。你说你都打算以命相搏了,那就好好准备一下,找个趁手的工具,比如杀猪刀,三棱刮刀,军刺什么的,或者简单点,去黑市上买一把枪也行,保证一击致命,最不济也让对方血溅三尺,开肠破肚,来个半身不遂啥的,他却拿了一把袖珍水果刀,结果,被刺的黑社会老大仅仅蹭破了一点皮,他却差点被扔到海里。

  唉,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或许,他要的并不是结果,只是过程,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安慰,我反抗了,我是个男人,如此而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荆轲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逵那样毫无心理障碍的挥动板斧,滥杀无辜。

  不知道这回他能否梦醒,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女人虽多,烤香肠的那个才是你的真爱。

  你看我这心操的。

一根筋的男人——电影《薄暮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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