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影评人成百上千,但完全不拿电影方的钱,每次都独立写影评的人很少,少到什么程度呢?影评人杨时旸说,“现在不写甲方稿的、写作质量还说得过去的影评人,加在一起,用两只手两只脚就能数得过来”。杨时旸就是其中之一。独立、自我、不给任何电影做宣传是他的标签——他只为自己写,只写给读者看。
作者:陈梦溪
《孤独的影猎人》杨时旸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
他写的影评也不是没人骂。他夸一部电影的时候,下面有评论问他“你到底收了多少黑钱?”他骂一部电影的时候,也有人问,“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你怎么不去拍一部呢?”杨时旸觉得这种“你行你上”的逻辑最好的反驳是“我说我们家冰箱不制冷,我难道要先会制冷吗?”
其实写影评多年,可能杨时旸对于这种反对与争议早就习惯。互联网时代,许多时候发表一个不大众的观点,动机很容易被误解。“好像一切创造了注意力的内容都是面目可疑、被人操纵的”,杨时旸在他的新书《孤独的影猎人》中这样说。
《孤独的影猎人》是影评人杨时旸的第一部正式影评集,他纵览近四年国内外影视剧,沙里淘金,从文艺佳片、院线电影和各国剧集三个维度搭建起影评王国。杨时旸在2016年曾写过一本书叫《并没有如愿以偿的人生》,但更多的是他的人生感悟,以及对一些社会现象的评价,电影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好的影评人,就像好的猎人一样,在发现、追寻“猎物”时,需要有敏锐的嗅觉和独立的判断,这个追寻的过程通常是孤独和艰辛的,但结果往往会令影迷读者眼前一亮。廖伟棠在书的序言中写道:“看杨时旸的影评,常常让我觉得他在企及上文那个最后最真的世界,但又像在倒推这一切,把那些妄图企及那个世界的电影,倒推回他们原本所示的影像。”
杨时旸现任《中国新闻周刊》主笔,是多家媒体专栏作家,以报道为业,以评论成名。除了资深媒体人的身份,杨时旸还是著名的影评人,被称为“中国ZUI毒舌的独立影评人”。他在网络上的一句自我介绍是“普通影迷,媒体编辑,纯粹写字,不混圈子 ,某种程度上相信娱乐新闻里潜藏着人们的潜意识以及一个时代的病理。”杨时旸凭借影评在豆瓣积累了大量的人气,粉丝现已超过65000人,文章阅读量超千万次,在艺术片、院线片、剧集评论领域都有评论文章。知名影评人木卫二对杨时旸评价非常高:“写得快,看得多,讲真话,有观点。同时具备这些优点的中国影评人极少,杨时旸是其中一个。”
杨时旸不写“软文”,只写“硬货”。在书的后记中,他说明了自己不接“甲方稿”的原因:他写评论是为读者服务的,应该从自己的感受和态度出发,而不应该为某个电影片方或某个艺人进行公关宣传,读者才是他的“甲方”。对于杨时旸来说,写作不仅是一项谋生的手段,它更是一项近乎永恒存在的事业,只要人性不被改写,它就是最接近人心和本能的方式。
杨时旸认为不写“软文”是一种对于写作的坚守,同时身为一个职业媒体人的坚守,执掌“公器”就应该有相应的道德操守,假公济私是走不长远的。在一次名为“不动”的演讲中,杨时旸在屏幕上打出了几行字:“在这样的环境下,所有人都变得心思活络,或者蠢蠢欲动,我选择不动。”的确,在每个人都蠢蠢欲动的时代,“不动”更加需要勇气。
影评这种极具个人化观点的文艺评论类型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气质、取向和喜好。《孤独的影猎人》分为三个部分,集结了杨时旸近年来的精选影评:第一章“生活的谜底”在非院线片中寻找电影精华,第二章“龙标淘金者”在院线片中评判优劣,第三章“小屏幕里的神明”则在日常追剧中体悟镜头内外的冷暖人生。
杨时旸对于素材的选取保持着自己的态度,即便在涉及到电视剧的时候,他也十分谨慎。他既关注《东京女子图鉴》《西部世界》这样高知名度的、有质量的作品,他也没有放过《背叛》这样受关注不多的俄罗斯剧集,他既爱好犯罪嫌疑题材,如《风骚律师》《美国罪案故事》,也关注《伦敦生活》中所展现的现代年轻人的“小确丧”。
“生活的谜底”中杨时旸借电影道出了许多生活的真相,比如在电影《龙虾》的故事中探讨社会对于单身与婚姻的态度,在电影《她》中探讨人与人、人与电子程序之间的情感,在电影《狩猎》探讨道德与人心的困境。“龙标淘金者”更关注电影本身,我很喜欢他在评论韩国大片《暗杀》时毫不客气地指出中韩电影为何会产生差距,电影作为一个整体来说,恐怕存在某些因果逻辑的倒置,“让故事自然衍生出意义,还是让故事为意义服务”。另一些影评显得不通人情,如他认为《百鸟朝凤》是一部不尽如人意的作品,显得与主流评论格格不入。
“我愿意试试,看看这样不顾及情面的写作到底会得罪多少人,又能收获多少人。”杨时旸尽管态度温和,但观点尖锐,他认为“写作不是用来联谊的”。如果是影评人是孤独的,那么这种孤独可能也是一种选择的姿态吧。
(原标题:人人都是自媒体,他是孤独的影评人)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tf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