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男女第一次约会。男的是名事业有成的医师,个性温和而略显笨拙;女的是名中学教师,独立内向且不好亲近。两人度过了愉快的一晚,有美食,有美酒,灯光美气氛佳。约会结束,两人回到女生家,女的邀请男的上楼坐坐。隔天早上,女的上警局控告男的约会强暴,男的则反驳两人是情投意合,他一度以为双方度过了美好的一晚。两人都有过去,也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谁在说谎?以上便是全新英国迷你剧《骗子》(Liar)的核心概念(之一)。就在近期关于好莱坞大佬哈维·韦恩斯坦的性骚扰与性侵丑闻闹得沸沸扬扬,本剧的出现与探讨内容可说是再切合时事也不过,透过一桩再“典型”也不过的约会强暴疑云,探讨性犯罪侦办的困难、疑云,以及社会对于当事人的各种既定印象和二次伤害。
从女性是否有反抗、被控告性侵是否等于实际性侵,双方的穿着与饮酒量等等,哈利与杰克威·廉姆斯两位原创兼编剧的剧本,搭配后半两位导演塞缪尔·多诺万与詹姆斯·斯特朗精致但不抢戏的拍摄(本剧的空拍相当让人印象深刻),事无巨细地刻划出双方事后反应,处理整起案件写实但不枯燥,节奏明快且充满意料之外的转折,甚至玩弄观众对于类似案件的偏见,既是成功的回马枪,也逼得观众站在角色不同的角度思考,如事后女主角与另一名男性的互动,便多了许多引人深思的空间。
两位当事人琼安·弗洛加特与艾恩·格拉法德也分别交出了层次分明且逼真的演出。弗洛加特的演技早已在《唐顿庄园》备受肯定,这里把女主角的整个心路历程以及难以捉摸的精神状态拿捏得恰到好处,让观众不知该同情还是质疑;格拉法德则交出了近年代表作(相当有可能也是生涯代表作),他充分利用自己浑然天成的亲和力,让偶尔流露的阴暗面反而更令人恐惧和震惊。靠着两位主角(以及佐伊·塔珀等表现不俗的配角)努力,直到影集中段实际谜底(谁在说谎)揭晓之前,观众很难决定谁说的版本才是事情真相,光这点便足以证明《骗子》的成功。
而随着真相大白,剧集并未因此便划下句号,反而开始往观众意想不到的路线迈进,将前半所铺下的种种谎言,化为后半叙事的薪火。某些观众或许会对于影集调性与叙事方向的调整感到意外,但后半部分同样提出了许多类似情况下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加上惊喜频频的剧情转折,以及明确的篇幅限制(本剧收在六集可说是恰到好处),让《骗子》只要不在下周的完结篇失足,绝对是今年小萤幕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短篇作品之一。
一如年初的《使女的故事》(The Handmaid's Tale),《骗子》除了故事充满乐趣,制作上够水准,就时间点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作品。社会上已经有太多的悲剧,太多的性犯罪,太多的模糊地带,以至于在群情激愤之外,现在正是时候理解性犯罪与其相关后果的各种面向、各种样貌,各种切入角度。就上述这点来说,《骗子》绝对是可圈可点,虽然影集本身偶尔有太过夸张之嫌,但能把如此严肃的议题,用如此紧张又气氛强烈的手法诠释,本身已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