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丨传媒独家 文丨苏湛
近日，电影《深夜食堂》如期上线。它改编自安倍夜郎日本同名漫画，有了早前众多口碑扑街的日本IP翻拍作品的失败案例和黄磊剧版的前车之鉴，由梁家辉执导的《深夜食堂》也难达众望，再次消化不良了。和刀疤人设配一脸的梁家辉亲自出演老板，魏晨、蒋雯丽、焦俊艳、郑欣宜、邓超、彭于晏、刘涛、张一白等悉数出演，前期预告出来时堪称完美选角和品质保证的团队为什么又扑街了？差评依旧集中在照搬日本元素，本土化不够，不接中国地气上。从2017年以来，日本IP的本土化就深陷泥潭，心灵鸡汤、小确幸来到中国都成了毒鸡汤，这其中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已经让日本IP制片人、导演和编剧等心力交瘁。这里不是有意要唱衰日本IP，但我们可以尝试从失败中探寻一些出路。IP疯抢时代后，食之无味，丢之可惜如今在当下国内的电影市场，“日本IP”改编的浪潮下的作品正在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据不完全统计，已有30多部日本IP被国内影视公司买下，其中东野圭吾作品似乎就能占将近一半市场份额。日本IP遭到疯抢，有两个公认的原因：一方面国内知名IP价格的水涨船高，市面上较好的品相好一些的IP已被抢购殆尽，日本几千万日元的价格显然物美价廉；另一方面，由于中韩关系的持续紧张，原本一直热衷于韩流的制片方自然也就把目光投向了日本的热门IP。从公开资料来看，《问题餐厅》《最完美的离婚》《悠长假期》《秒速5厘米》《情书》等一大波日本经典IP都已售出中国翻拍权，加上已问世的《求婚大作战》《约会，恋爱到底是什么》《问题餐厅》《解忧杂货铺》，但只有《嫌疑人✘的献身》评分上6。除上文提到的作品外，还有《赌博默示录》《悖论13》《忠犬八公》《情书》《一吻定情》等十余部改编自日本IP的国产电影将要面世。日本版权的抢夺愈发凶猛，可是市场表现不是甚好。
开创了独树一帜“暴力美学”风格的香港导演吴宇森，说翻拍70年代日本经典同名电影《追捕》圆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然而对原作大刀阔斧、面目全非的改编，并没有多少观众买账。《麻烦家族》严格来说并不属于“烂片”行列，一些包袱设置以及几位主演的表现，作为喜剧电影至少全程不会有尴尬存在。但影片最大问题在于，对于日本导演山田洋次的电影《家族之苦》过于忠实，几乎大部分桥段从台词到场景都一模一样。相对来说，日本影视体系早已成熟，所以在人物塑造上可以更尽情发挥。但改编之后，几乎鲜有任何“本土化”特色。对于电影《麻烦家族》的翻拍，豆瓣上有个说法：这不是翻拍，而是翻译。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使《解忧杂货店》更被中国观众理解，导演韩杰在本土化方面也的确做出了努力，比如时间线调整为90年代到21世纪初，呼应文人失落的黄金时代与市场化的浪潮，把原著中的音乐人改为国内90年代的民谣歌手。只是电影叙事在时间和空间跨度上出现了跳跃性，各个故事之间缺少内在逻辑，导致故事的完整性遭到极大的破坏。看过本片的观众纷纷表示没有感受到阅读原著的感动，剩下的全是平淡无奇。除此之外，《妖猫传》为了重现中国大唐的盛世而导致了形大于质，而《摆渡人》更是用中国的灶，熬日本的鸡汤，细品之下简直是滋味匮乏。阻力最大问题是水土不服，这个锅不能都给编剧国内观众对中国翻拍版的批评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生搬硬套，比如中国版的《求婚大作战》中有大量篇幅表现棒球，但国内棒球的普及程度太低，影片没有介绍清楚规则，观众根本看不懂。二是粗制滥造，比如中国版的《深夜食堂》中广告植入生硬，破坏故事气氛……但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有很多种，编剧不能独自扛锅。1、中日标签的简单本土化与社会问题观念理解中日文化的隔阂是IP改编的重要障碍。比如备受年轻网友追捧的日剧《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原版中的人物设定放在日本文化中极为正常，但原封不动地变成中国版后就变得很尴尬。《麻烦家族》整个故事构思是十分日式的，黄磊作为导演，在翻拍过程中进行了某些本土化改编，比如将原版电影中老爷子打高尔夫的桥段改为打羽毛球；老爷子经常去居酒屋改为了去爆肚店；原版中两个小孩子打棒球改为了踢足球；原版中的日本鳗鱼饭改成了北京烤鸭……这些小细节是为了贴近中国观众的生活情景，但简单的标签替换并不是真正的本土化，依然让观众不舒服。对于中国观众而言，真正的“中国式本土化”是带入整个中国社会的生活背景，以中国本土生活为角度拍摄出中国式韵味。每个人对于社会、生活、家庭都有不同的感受，但同时也有身处大时代下的共情之处，翻拍的意义在找出与中国公众的共鸣点，将脱胎于国外的故事拍出自己的情感。这才能改编出融入本土化的精髓。
2，文化语境不同，鸡汤变砒霜我们以文章开头的《深夜食堂》为例，看似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美食概念，但其背后却与日本独特的居酒屋文化紧密相连。 居酒屋最初诞生于“江户时代”，现代流行的居酒屋文化则要从二战后算起。随着经济的快速腾飞，工作压力增大，日本上班族养成了下班后与同事朋友喝酒交际，释放压力的习惯。居酒屋里形形色色的人和故事，就是日本社会的缩影。在中国人的理解中，夜宵文化往往与大排档、外卖、撸串、小龙虾和啤酒相连，红香肠、鱼松拌饭完全不符合中国的“夜宵国情”。
梁家辉版《深夜食堂》在菜品设计的本土化上值得肯定，影片在故事上套用了日版中“酒蒸蛤蜊、亲子饭、猫饭”的桥段，却巧妙地将食物换成了地道的“中式美食”。但安安静静和陌生人互诉衷肠的夜宵还是不可避免地带来了脱离中国现实的“架空”之感，也成了中国观众诟病的焦点。日剧里的“深夜食堂”既是小社会也是大家庭。黑道大哥、脱衣舞女郎、过气明星、上班族、警察互相分享着酸甜苦辣的人生。这正是原版最动人的地方，我们在异国的故事中同样能找到自己生活的影子，虽然平淡却足够真实，充满哲理的台词一直无法超越。3，版权方的修改限制，使得硬伤无法规避从行业内得知，日本版权的改编是有异于其他国家的。比如相对有钱就能卖版权的韩国市场，日本方会更为“苛刻”地看重改编团队的能力以及对作品的理解。例如《嫌疑人X的献身》的剧本来回更改过不少于六次，导演苏有朋在几次采访中不厌其烦地讲述他在改编剧本和日方博弈沟通过程中的数次崩溃，剧本除了要得到东野圭吾本人的认同之外，还要避开日本复杂的版权陷阱。4，“这个IP多少钱？”，有一部分扑在IP＋流量上了“中国许多企业喜欢用‘这个IP是多少钱？’来开启一段生意，但这种方式并不恰当。而创作环境的影响也是IP改编中造成偏差的主要原因，就国内目前商业电影市场环境来说，快时尚和流量明星是赢取票房和推广量的最好形式，以经典IP为载体，加上流量明星的宣传，以文艺的名义来赚取商业的利益，使本来良好的剧情在市场化的需求下无法全面的展开，导致改编畅销IP大都虎头蛇尾。改编中的有勇有谋与文化消耗如何一边为改编细节与版权方斗争，一边把本土化做得精准可信，应该是购买日本IP的中国投资者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在日本IP屡屡扑街的惨状下，也总有一些战斗成功的经验。1、漫改偶像剧题材《花样男子》（豆瓣评分：2001年台湾版8.1分，2002年台湾版续集6.0分，2005年日版8.0分，2007年日版续集7.9分2009年韩版7.3分）《花样男子》是日本第一畅销少女漫画，是漫画家神尾叶子的作品，在2004年结束连载。2001年台湾华视将这部漫画改编成电视剧《流星花园》，一经播出风靡全亚洲，广电总局要求停播，可见有多轰动，由此台湾偶像剧也就开始了改编日本漫画的道路。《恶作剧之吻》（豆瓣评分：1996年日版8.4分，2005年台湾版8.7分，2007年台湾版续集8.3分，2010年韩版6.5分，2013年日版8.3分）原作是漫画家多田熏的少女漫画《淘气小亲亲》，这部漫画日本、台湾、韩国都翻拍了，内地没拍，暂且逃过一劫。这部依然是台湾翻拍的更成功，跟《流行花园》一样，首先胜在选角上，郑元畅演出了高智商直树的冷和帅，林依晨演出了湘琴的天真、善良和执着。日本改编成电视剧比台湾更早，在1996年就出真人版了，男主是柏原崇，女主是佐藤蓝子。2013年日本又翻拍了，虽然前面被人吐槽饰演直树的古川雄辉太不像直树了，但在后面又逆袭了，评价人数比2005年台湾版的多了两万多人，比1996年日版多了六万多人，评分只比1996年少了0.1分，就这样不可思议地超越了经典。
《交响情人梦》（豆瓣评分：2006年日剧版 9.1分，2014年韩剧版 5.3分）依然是少女漫画改编，原作者是二之宫知子，这个IP，日剧竟然赶在动画版之前，也算是特例了，基本上根据少女漫画改编的作品都是先动画然后再改编成电视剧电影。日剧版之后，又分别在2008、2009、2010年拍成电影上映，原班人马出演，评分都在8分以上。2、悬疑题材《嫌疑人X的献身》（豆瓣评分：2008年日影版8.3分、2012年韩影版7.4分、2017年中影版6.4分）这改编自东野圭吾的悬疑小说，这部没有改编成日剧，在2008年改编成电影，由提真一出演石神，就是那个嫌疑人X，福山雅治出演汤川警官，这部电影还提名了第2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亚洲电影。2012年韩国人也拍了，柳承范饰演嫌疑人X，警官由赵震雄饰演，老板娘由李瑶媛出演，这部评分比2009年韩版的白夜行高出很多，7.4分。跟日版比差不太多，看日版的人数比韩版多出10万人，也是很恐怖，给韩版打分的人共三万多人，毕竟，福山叔此前出演了好几部有汤川在电影电视剧作品了，他几乎是日本神探的化身了
再看看2017年苏有朋导演的，由张鲁一演嫌疑人X，王凯饰演警官，林心如演老板娘，豆瓣电影评分6.4分，评分人数几乎是日版韩版的总和，选角加人物情感及场面，都进行的不错，跟韩版日版一样都重在人物情感上，推理部分克制，完成这样很不错了。《白夜行》（豆瓣评分：2006年日剧版8.3分，2009年韩影版6.9分，2010年日影版6.8分）《白夜行》也是东野圭吾的悬疑小说，先是在2006年改编成日剧，由绫濑遥和山田孝之出演其中的主角，在当年素有“日剧奥斯卡”之称的第48届日剧学院赏上除了获得最优秀作品之外，出演其中的三位主角也获奖，可以说是原本还原小说精髓的日剧了。随后在2009年韩国人拍了影版白夜行，由孙艺珍和高修出演共同犯罪的两位主角，2011年日本人也拍了电影，堀北真希和高良健吾出演。在豆瓣电影上，2009年韩版总评分6.9分，比2011年日版评分多了0.1分，且2009年韩版评价人数还多了好几千人，这算得上成功了。 梳理下来，我们可以发现成功案例主要集中在早年漫改偶像剧的翻拍与悬疑题材的尝试，以细腻情感刻画的治愈性剧却一部都没有。究其水土不服的四大原因，人物内心语境成了目前日本IP改编最难攻克的壁垒。看似同是亚洲文化的日本，却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文化气质。每部剧中的“会心一击”都会变得“无关痛痒”，“声泪涕下”都变得“莫名其妙”的尴尬，使得观众们避之不及。情感家庭剧的破困之处在于不同的社会背景，不同的文化理念，不同的人际相处法则……在没有足够把握转化精髓的时候，也许我们在选择IP时可以更偏向其他题材，也期待我们能摸索出一条成熟的情感“汉化”之路。责编 | 火娃E N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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