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女权议题在全球范围涌现。尤其是从好莱坞蔓延扩散的#Metoo运动,更是横跨不同年龄、不同种族、不同国籍的女性群体地将女权主义推向高潮。
不过虽然在社交网络上引发巨大关注,许多人依然对男权社会中女性身份的遭遇缺乏认同、产生困惑,随之而来的则是层出不穷的、无休止的性别争论。
那么,现代家庭关系存在什么问题?女性如何才能摆脱困境?
最近,有一部新鲜火辣的美剧便直面探讨了这些问题。
这部剧,就是由华裔女星刘玉玲主演的《致命女人(Why Women Kill)》。
1、三个女人三台戏
《致命女人》作为一部小众题材的美剧,却因为制作精良、剧情抓人、台词犀利而获得众多好评。该剧才播到第五集,豆瓣就已经飙到了9.3的高分。
之所以这么高分,其中一个原因是它抓住了男女关系的绝对痛点——出轨——来展开剧情。
是的,如果非要总结一个主题,这部剧的主题就是「出轨」。而且不是一起出轨,编剧马克·切利(经典女性美剧《绝望主妇》的主编剧)一写就写了三个出轨故事。
出彩的是,这三个出轨故事分别发生在美国三个不同的年代。
这部剧采用了独特的平行叙事方式,分三条故事线讲述了三位处于完全不同年代的美国女性如何处理婚姻中不忠行为的过程。
三个故事的女主角,分别是60年代的传统家庭主妇(Beth,由金妮弗·古德温饰演),80年代的社交名媛(Simone,由刘玉玲饰演)和2019年的左派激进律师(Taylor,由柯尔比·豪威尔-巴普蒂斯特饰演)。
三位女主在巧妙的剪辑下粉墨登场,给这部剧增添了一种特别的电影感。
这部剧在视觉效果上也很下功夫,首先它的片头就很抓人眼球。
片头采用色彩浓艳的美漫效果,描述两性关系中男人颐指气使、漠视对方、偷吃出轨等各种作死行为,最后他们也受到了女性的无情惩戒,以被推下楼梯摔死、被烫斗砸死、被汽油烧死等各种方式死于非命。
这三个故事的开端并不复杂,但它们交错旋转式发展的对比却非常有趣,你可以从中看到在不同时代男女关系的巨大差异。
第一个故事,60年代的传统全职家庭主妇 Beth 以照顾丈夫起居为己任,每天勤勤恳恳打理家庭细务,用心为丈夫做好每一顿晚餐。妻子体贴入微,很多时候甚至看起来像是丈夫的保姆乃至女仆。
男主外女主内,生活平淡寻常,一切都很平静,直到某一天新认识的邻居向她透露她丈夫出轨的事情,她一开始拒绝接受坚信丈夫,直到亲眼所见,她的世界逐渐崩塌、反抗意识开始觉醒……
第二个故事,80年代的社交名媛 Simone 左右逢源,每天忙于筹办各种社交活动,与此同时完美的夫妻关系令人羡慕。
然而光鲜滋润的生活之下,隐藏着隐晦而苦涩的问题:与Simone 相濡以沫十多年的丈夫,原来居然是同性恋!换言之,Simone被同妻了……暴怒之下,她的反击强有力:她要在赶走丈夫的同时,保持自己在闺蜜们面前的尊严。
第三个故事,身为女权主义者以及双性恋的律师 Taylor,在一次示威游行中遇到了文艺工作者 Eli。两个人一拍即可,开始了一段开放式婚姻关系——两个人在结合为夫妻的同时,依然保留各自「寻欢」的权力。
这段激进而开放的男女关系保持着平衡。然而 Eli 长期失业在家吃软饭,Taylor压力过大渐渐依恋同性伴侣 Jade;随后Jade又因机缘巧合走进了他俩之间,以致形成了电影《午夜巴萨罗那》中的三人行家庭,Eli也喜欢上Jade,平衡开始被打破……
三个故事平行而似乎毫无关联地发生着,它们的共同之处表面上似乎只是他们全都先后住在同一座房子里,但影片通过插入各种旁白,暗示着这三段感情隐藏的相通之处:
男性内心阴暗的隐秘被揭露,不可避免的是激烈的冲突,以及浪漫爱情最终逃不过的厄运。
2、从顺从的女性,到附庸的男性
剧中各种矛盾冲突开始显现,但因为剧情还在发展之中,暂时还不能给予最终评价。
不过从目前的剧情设定,我们依然能够发现一些编剧和导演的意图。
意图最明显的,是三个时间点的选取:60年代、80年代和2019年新世代。选择这三个时间点是非常巧妙的,这三个年代的女性分别代表了几个不同阶段的女权主义形态,通过观察她们的婚姻关系,我们能够看到女权力量横向与纵向的变化发展。
上世纪的美国女权主义有几个典型的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 Beth 所处的60年代。
在这一阶段,美国女权主义开始启蒙,人们开始呼吁女性从传统的性别角色中解放,逃脱迎合男性需求的日常,抵制女性必须遵从的规则。
当时大多数女人被教育要善解人意、恭顺持家,而男人则被认为是主动积极、富有控制力的一方。在这个性别价值体系中,男性优于女性,女性的意志服从于男性。当时女权主义者对这套压迫女性的标准十分不满,因此她们的行动目标就是废除整个性别体系。
这一阶段女权主义最突出的行动,是反对选美,因为它代表了女性的屈从地位,即为男性打扮自己,按男人的审美标准,用自己的相貌和身材取悦男性。在女权主义者看来,选美活动是对女性主体的客体化,它贬低了女性,将女性变成没有灵魂的性物件。
无论是 Beth 还是第三者 April的装扮,都是典型的当时倍受美国男性欢迎的金发女郎、芭比娃娃的形象,代表的是一种「顺从」。
美国的两性平权运动在70年代继续发展,一直持续到Simone 所处的80年代。
当时美国女权主义者着重强调的,是两性间分工的自然性,以及消除男女同工不同酬的现象,家庭中女性附属于男性的观点也遭到强烈的批判。
在这个阶段,Simone 已经不再依附于稳定的婚姻关系,她通过几次婚姻找到了满意的伴侣,并在这段关系中处于较为「强势」的地位。
而最最现代和激进的,当然是2019年 Taylor 和 Eli 这段开放式婚姻。
在这个时代,LGBT权益被无数次提及,「什么是性别」成为了新的议题。性别被颠覆和模糊,二元化关系不再是肯定而绝对的,这也让 Jade 的融入成为了可能。
在这段关系中,身为男性的 Eli 反而成为了懦弱无能的一方。因此很多时候,他才是三个人中更「附庸」、更无存在感的角色。
3、家庭权力关系变迁的样本
女权主义的发展,带来的是家庭权力关系的变迁。
所谓「家庭权力」,是指家庭成员在家庭事务方面所拥有的管理和决策权力,它包括对家庭财产和收入的管理权与支配权、生产和生活中重大事务的管理权与决策权以及对家庭中其他成员的支配权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家里的事「谁说了算」的问题。
美国著名社会学家W.古德曾说,在某种程度上,即使最幸福的家庭也可以被看做是一种权力制度。因为无论何时,每个家庭成员都在鼓动其他成员去做某件事或不做某件事,而这往往会违背其他人的意愿。
家庭权力,是通过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以及各自在家庭中的地位所表现出来的。
比方在《致命女人》这部剧中,你可以明显看到在三段关系中,家庭决策是由谁主导的。
在Beth与Rob的关系中,家里的财务分配,家庭事务安排,乃至哪天去陪丈夫老板吃饭,都是Rob全权决定的。
到了Simone,她已经开始占据做决策的地位,比如女儿婚礼的宾客名单由她说了算,女性的家庭决策权已经超过了男性。
而 Taylor 和 Eli 就更不用说了,没有经济来源的 Eli 说话都不硬气,家里的事情他几乎没有话事权。
所以说,这部剧就是个家庭权力关系变迁中由父权到平权,乃至到女权的样本。观看这部剧的其中一个有趣之处,就是找寻家庭权力关系的迁移痕迹。
截至目前,《致命女人》在烂番茄网站上新鲜度(专业影评)一般,为64%;但普通观众好评度不错,为87%。
褒奖的评论认为,该剧很有腔调,视觉效果也很丰富,值得一看。
「融合性别、语言和出彩角色的女性肥皂剧,很有趣。」
「很新颖的女性剧本,每个女主角都很抓人。」
普通的观众评价很高,特别是台词方面大家都很喜欢。
批评的声音认为,《致命女人》作为戏剧不够严肃,作为坎普剧(夸张荒诞的剧别)又不够有趣。
「三重奏的叙事方式对于美国女性身份的描绘过于孤立。」
「对女性地位的描述过于宽泛笼统。」
总的来说,专业影评对此剧褒贬不一。但正如我上文所述,《致命女人》作为小众美剧,并不仅仅是女权爽剧,更是观察美国家庭权力关系变迁的绝佳样本,非常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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