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到《机械姬》，人工智能似乎一直都在用自己的算法挑战人类的智商和情商。而人类也一直都在与AI的博弈中一败涂地。其实，这是一大套路：自信满满的人遇见了扮猪吃老虎的AI，最终掉进了机器的陷阱。
《她》、《机械姬》海报
现在，这样的影片名单上多了一部名为《升级》的电影。
《升级》海报
作为这个套路的继承者，《升级》的故事显得相当老套：一个在数码时代还坚持手工工作的人突遭不幸，随后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超能力”。在他享受这种能力的同时，也陷入了AI所布置的陷阱。并最终沦为AI的奴隶。
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不仅似曾相识，而且“未来可期”——毕竟汤老师主演的《毒液》也有着类似的故事套路。实际上，从体内“寄生物”与宿主对话，超能力的获取以及阴谋论的角度来说，《升级》更像是一部乞丐先行版的《毒液》——不信，就去看看其主演罗根·马歇尔-格林和汤老师在眉眼处的几分相似之处，就能明白导演的设想了。
两人有够像的
作为一部低成本电影，《升级》缺少猎奇性的花哨大场面，但却在特效镜头的趣味性上做足了文章。每当男主角格雷的身体被AI程序STEM操纵的时候，一种类似于街舞和搏击的混搭动作，开始以快镜头的方式显现。这种新世代MV式的处理，让导演不仅遮蔽了成本不足无法制作大场面的窘境，还凸显了某种B级片的趣味性，可谓是一箭双雕。
但假若这部电影只有这么一点点“亮点”的话，它绝不可能成为某种爆款，也不会引发人们的讨论。因为在影片的最后，导演用了一种决绝的方式，让STEM完全取代了人类，成为了新任的地球上的统治者，而人类则困囿于自己的“潜意识”，无法逃遁。
于是，人类的躯体和神经系统，完全被交到了STEM的手上。人类最引以为豪的精神力量，完全崩溃，堕入到了潜意识的恣意汪洋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最浅层的神经系统和肌肉控制权拱手让出。
换而言之，人类精神崩溃，坠入潜意识，成为了不受大脑控制的“新品种僵尸”。STEM则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大脑——假若没有STEM，人类就是一摊植物人式的烂肉。是的，这也是一个偷借来的概念，其出自于《盗梦空间》的最深一层梦境。
盗梦空间里柯布的深层梦境与格雷的潜意识相似：与死去的妻子重聚
作为一部科幻片，能有这样“果断”、“干脆”的故事套路，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一般情况下，导演总是会在结尾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尾巴，要么让AI的阴谋失败，要么留下人类翻盘的可能。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尾（《雪国列车》、《她》、《明日边缘》），人类都会在经历了一番“寒彻骨”的洗礼之后，一如既往。
人类的自大在片中体现得极为明显和明确。在与STEM对话的时候，格雷曾经说，你除了0和1，什么都不会。但他不知道的是，看似按部就班的AI在经过学习之后，复杂的人类思想也不过就是0和1。而我们引以为豪的创造力、情感力甚至是能动性，在强大的算力面前，不过是小儿科的把戏。
前段时间风靡世界的Alpha Go使用了先进的神经学习网络，完成了对于人类棋局游戏的超越。而Alpha Go团队之所以要如此大费周章开发一整套学习系统，就在于现下的计算机的“算力欠缺”。比特币，看似高端，不过也是人类“算力无能”只能缓慢挖矿的体现。
AlphaGo与李世乭的知名围棋对局
假若量子计算机真正意义上实现了算力飞跃。围棋所有落子走法的“穷举”，所有比特币的挖掘，都可以在一瞬间完成，那么所有的现行的“算法优化策略”，都会变成一纸空谈。所以，影片所表现的STEM侵占人类的过程，实际上就是算力在极大发展之后，人类智商滞后的结果。
片中所表现的，不止人类智商落后，人类的情商——尤其是对死去亲人的眷恋——也成为了人类的绊脚石。格雷所作出的一切选择，都是建立在他无法忘记死去妻子之上的，而STEM之所以能让格雷坠入自己的潜意识，也时利用了这一点。站在理性与感性的转捩点上，感性拖了进步的后腿，而理性（算力）则不战而胜。
格雷与妻子
毫无疑问，这是人类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缺点；而后天的缺点——社会和制度的问题，则在女警官身上体现得一览无遗。这位黑人女警官，看似不提倡人工智能，但她的执行力和对社会的判断力，却与人工智能并无二致。她可以在几天内锁定格雷为嫌疑犯，却无法在3个月时间内破获证据充分的杀人案。
究其原因在于，极少犯罪的团伙，和屡屡犯罪的个人，究竟谁对社会的危害更大？女警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更何况，后者身上还有一个可以随时随地颠覆人类的STEM。所以，当所有的事件堆积起来之后，超过了体制和个人认知的负荷。体制只能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只能在理论上抓住重点，并且放弃个体的安危利弊。
黑人女警官：来自《逃出绝命镇》里的熟面孔
理智战胜情感，体制战胜个体——被双商拖累的人类，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样，动弹不得。澳大利亚导演、编剧雷·沃纳尔跳脱出了好莱坞让人类最终反败为胜的俗套，而是将肉体交给了STEM，自己则在潜意识的幻觉中与妻子双宿双飞。
对于格雷和STEM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局。格雷的归宿，和片中那些带着VR头盔玩游戏的“可怜虫”一样，只不过他的“沉浸式”体验，发自颅内，直接作用于神经中枢，省却了视觉-神经-中枢的环节。因此，他无法脱离这个VR，在某种意义上，也不需要脱离。
小成本影片所带来的“便利”在此显现。导演不需要考虑太多的盈利因素，就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和思考放进影片；不用在乎大众的观点和续集的可能性，就可以一股脑地把故事全部讲完。与2010年的《重生男人》类似，影片对于人类依赖科技，并最终为科技所吞噬的展现，都是荒诞又决绝的。
《毒液》剧照
站在这个角度上说。假若《升级》在成本、阵容、技术层面只是低配版《毒液》的话；那它在深度与严肃性上，按照索尼和漫威一贯的特性，料想之中，则是“升级”之后的《毒液》。
文/云起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