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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头士是如何影响甚至改变了日本的

字号+作者:《看电影》 来源:《看电影》2018-02-08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听着披头士默祷”。东野圭吾在《解忧杂货铺》的这一章节里,写一个少年,浪荡浮沉在60和70年代。那时,日本办了奥运,战后经济迎来巅峰,全民西化,披头士热潮,电'...

“听着披头士默祷”。

东野圭吾在《解忧杂货铺》的这一章节里,写一个少年,浪荡浮沉在60和70年代。

那时,日本办了奥运,战后经济迎来巅峰,全民西化,披头士热潮,电视和摇滚乐兴起。

一切都浮华美好得不像话。

少年从披头士的音乐中,得到生活的一切灵感;也从披头士的解散中,得到离家的勇气。

©[浪矢解忧杂货店],受披头士影响的音乐人

到了日版[浪矢解忧杂货店]中,这一章虽然没被影像化,但有了以约翰·列侬为偶像的鱼店音乐人“小林子”。

怎么样都要追梦,不仅仅是音乐,还有日本那一代人灵魂深处的披头士情结。

披头士狂热

1966年夏天,披头士乐队4人来到日本武道馆公演。

连续3天的演唱会,每天两场、场场爆满,20余万青年参加门票抽选,8千多名警察维护秩序,6千多人因为太过激动被逮捕监禁。

©在武道馆的舞台上

就像是一场由西太平洋吹来的疾风,昭和青年们久旱逢甘露般、瞬间就痴狂迷醉在了英伦摇滚乐中。

他们在日本掀起的“披头士狂热”,一点都不亚于在美国。

©披头士抵达日本机场

稍稍往前追溯。

1960年,刚刚20岁的约翰·列侬在英国利物浦集合了好友保罗·麦卡特尼、乔治·哈里森和林戈·斯塔尔。

一个即将改变世界音乐版图的年轻乐队,就此成立。

©披头士四人

我们耳熟能详的“英伦入侵(British Invasion)”,发生在短短的4年之后。

64年,当4人抵达美国机场,看到围聚在机场黑压压的年轻人,还在纳闷:他们是来示威游行的?

©披头士抵达美国机场

结果,机场所有的少女们都为他们而来,为他们尖叫、哭泣和疯狂。

媒体报道中随即抛出一个词“Beatlemania”,意指美国年轻人都陷入了一种痴狂的不治之症。

这就是“披头士狂热”。

©观众们的狂热

至此,以披头士打头的“英伦入侵”开始,几乎永久改变了摇滚乐、甚至流行音乐和流行文化。

回到日本,66年的武道馆公演前。

64年,东京奥运会,家家换了彩色电视机,以此为契机,日本社会一切都开始西化了。

©[永远的三丁目的夕阳],电视普及早期观看情景

65年,连接之前的“反安保运动”,庆应、早稻田的学生们开始了罢课,第二波学生运动走向高潮。

66年,右翼组织抗议活动,反对英国的长发摇滚歌手赴日,反对使用“武道圣地”象征的武道馆。

而那个夏天的连续三天狂欢,将这一切都点燃了。

©武道馆演出中的观众

年轻人们一夜之间找到了归属;披头士唱片销量成倍增长;社会舆论转向对乐队的善意和接受。

连成年人们都开始好奇起来:年轻人们为之疯狂的披头士是谁?

这一年,东野圭吾8岁,村上龙14岁,村上春树17岁。

日后东野圭吾一次次在《解忧杂货铺》中讲述那个时代少年的故事;

©[浪矢解忧杂货店],杂货店

村上龙在半自传小说《69》中,让少年们听着滚石和披头士,学着伍德斯托克的嬉皮士们,搞了场校园封锁运动;

©同名改编电影[69]

村上春树听着披头士的专辑循环120遍,写出了《挪威的森林》,题目用的是披头士的歌名,写的是60年代。

©同名改编电影[挪威的森林]

所以,村上说:

“在这重要的60年代里,我们充分吸取这个时代粗野狂暴的空气,也理所当然地让命运安排我们沉醉其中。

从披头士、大门到鲍勃·迪伦,这些时代的背景音乐,已充分发挥了它的作用。”

之于日本音乐

日本音乐家坂本龙一曾说:

“披头士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流行乐、摇滚乐是什么。所以我是先听了披头士,才知道这些概念的。”

©日后享誉世界的YMO,左至右细野晴臣、坂本龙一、高桥幸宏

从披头士来到日本,日本才有了摇滚青年。

这丝毫不夸张。

64年的夏天,披头士4人主演的伪纪录片式电影[一夜狂欢]在日本上映。

©[一夜狂欢]中的四人

他们年轻、叛逆,不谙世事,但音乐做的极好,自由又充满个性。

年轻人喜欢,地下乐队喜欢,但明显这些地下乐队并不成气候。

直到披头士访日,引发狂潮之后,人们找到了捷径,一批模仿披头士的新乐队诞生了。

他们不仅在衣着发型上模仿,也在曲风上相似,而且大多从翻唱披头士、滚石等乐队起家。

可以想见,这一批中大多都是拙劣的模仿者。

©フォークル和ジャックス专辑封面

但也有了例外,68年,フォークル和ジャックス两个乐队的单曲分别获得大成功。

所以也有人称68年为日本摇滚的元年。

不过,要说日本摇滚真正的起始,还是要说到当时在应庆读书的年轻人松本隆。

松本隆自然也是披头士的粉丝,但他看不上那些模仿者,觉得他们不入流。

69年,他和好友细野晴臣、大泷咏一和铃木茂在东京成立了民谣摇滚乐队Happy End(はっぴいえんど)。

©Happy End四人

两年后,真正划时代的作品诞生,他们的第二张专辑《風街ろまん》。

在用英语还是日语唱摇滚的争论中,他们首开将日语歌词填入摇滚乐的风潮。

一方面深受披头士的影响,另一方面又像是故意对披头士的反叛一般。

©《風街ろまん》封面

《風街ろまん》成为日本摇滚乐坛第一张真正意义上的摇滚专辑,启发、影响后来者无数。

日本摇滚乐起步于披头士的启蒙,但发展很快,在同一时代几乎完全不输西方音乐。

尤其是后来自成一派的日式迷噪,其实又受到了披头士后期迷幻摇滚的影响(这一点不再展开)。

日本新浪潮

终于说到电影。披头士对电影的影响当然不是直接的。

霍尔顿有一句名言说:“不要相信三十岁以上的人。”

到了60年代的日本电影界,新浪潮背景下的年轻导演们成了主角。

电影大师们突然成了保守、过时的代名词。

年轻导演们反叛小津安二郎、黑泽明、木下惠介等前辈巨匠,采用崭新的、犀利的手法拍摄新电影。

大岛渚拍摄[青春残酷物语]、[日本的夜与雾],几乎与轰轰烈烈的“反安保运动”、学生命运共存亡。

©[日本的夜与雾]成为新浪潮一个节点

敕使河原宏拍摄[陷阱]、[砂之女]等“存在主义三部曲”,关注的是现代化背景下人的存在主义。

©“存在主义三部曲”

吉田喜重、筱田正浩、松本俊夫...都在63年成立的ATG(日本艺术剧院协会)的帮助下,拍出了自己的代表作。

日本电影裹挟在轰轰烈烈的时代洪流里,展现出了革命性的呐喊和强势姿态。

反建制、反传统的电影新浪潮和学生运动,和摇滚乐的兴起,彼此夹杂着,同步迈进着。

披头士唱爱情、唱和平,滚石唱毒品,唱无政府主义;

寺山修司的[抛掉书本上街去]拍摄街头上的嬉皮士,青年人的革命,年轻人的迷茫。

©[抛掉书本上街去],街头迷狂的年轻人

处在新旧文化的交替,各种运动、各种主义驳杂的档口,一切都事关「年轻人」。

另一方面,新浪潮的兴起也得益于传统大公司制片方式的瓦解。

日本电影的观众入场人次在58年达到了巅峰,生产片量在60年到了最顶点。

60年代,日本电影工业进入危机期。

年轻导演们从大公司独立出来,手拿极低的预算经费,反而拍出了独树一帜的创新之作。

©比如大岛渚从松竹独立,成立创作社

其实,60年代观众为什么不进影院了。

还不是因为电视机,还不是因为披头士一帮“入侵”而引发兴盛的摇滚乐。

所以我说,日本60那一代长成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披头士情结,披头士也切实改变了日本社会的方方面面。

不夸张,一点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