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视频巨头们终于坐不住了。
面对提速抢食的字节、快手、B站,爱腾优芒近期“大动作”不断。
腾讯视频立下豪掷千亿内容成本以博50%市场份额的野心军令状,爱奇艺掀起国内视频平台首轮提价风潮,阿里拟入股芒果超媒以加强优酷与芒果TV的内容“联姻”……不光平台大佬们在竭力挖掘长视频的最大价值,在上游拥有极大议价权的影视制作方,也在不断推进优质内容的“工业”升级。
内容行业中,一切商业成功的根基都要回归到内容本身。
中国的文娱企业,一手学迪士尼一手学Nexflix,试图趟出一条本土影视工业化的路径。
本土工业化,到了哪一步?
国产影视的水准,再次刷新了外界的认知。
《唐人街探案》系列,从贺岁档的“喜剧黑马”到如今的“唐探宇宙”,在五年时间里完成了从轻工业起步到重工业的升级。
“喜剧+推理”本身是个“大类型”,《唐探》系列打造了一个全世界各地可加入的“侦探排行榜”,网剧又很好地填充了影版之外的空白,让这些榜单上的侦探变得更加立体。在故事内容、人物塑造等的展现上,都附加了更多的可能性。再加上从超级网剧到《唐人街探案3》的跨屏联动,用户可以实现多场景的内容付费行为。《唐探》IP的商业价值空间获得提升,“唐探宇宙”逐渐构成,完成了进一步的工业化探索。
“喜剧+推理+异国风情”的复合类型优势,促使其突破单一类型片的体量难题,完成从系列电影到剧集的延续开发,并在内容市场形成原创IP品牌。IP品牌的建立,在其从轻工业到重工业的转变中起到重要作用。
如果说“唐探”系列是国内原创领域对工业化的尝试,那么《庆余年》的系列化布局则是IP领域的一次工业化“冒险”。可以说,《庆余年》是在美剧模式下,对大体量IP内容以季为单位开发的成功范本。
猫腻十余年前所写的《庆余年》,在版权几易其手,男频IP影视化困难重重的复杂环境下,展现出超长待机的生命力。首当其冲摆在这个IP面前的开发难题,是正在适应周播的国内观众,对于季播的观剧习惯尚未养成,而季播显然又考验着内容的粘性,需要强有力的“钩子”留住观众。再加上季播的大体量IP开发对技术、设备等硬件水平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从首季开发效果来看,《庆余年》不但保留了原著的精神内核,亦庄亦谐的基调与古今混搭的巧思更是解决了影视化的两大难题。这套流程在影视行业强调工业化进程的语境中带来了宝贵的启示:尊重IP,尊重创作规律是工业化的前提。
某种程度上来说,《庆余年》的“五年三季”开发计划既是一种创新实践,同时也预示着影视产业整体产能水平的提升,按季开发的各方面条件趋于成熟。
上述案例可见,国内对内容开发的尝试方向,与漫威、《权游》们对IP可持续性和深入性的开发方向不谋而合。在内容品相上,国内的优质影视作品也早已能与工业化生产标准制作出的美剧和超级英雄电影媲美。
对比此前粗放的作坊式的工业化探索阶段,这无疑为国内文娱市场向成熟的工业化进程过渡提供了样本。
静水流深,内容的表象下暗潮涌动
光有一两个系列的高质量内容远远不够,为了控制影视投拍的风险,提高平均成功率,上游头部制作公司、视频平台都在各自的产业布局上,摩拳擦掌试水体系化的管理模式。
头部影视公司的尝试,从搭建一套工业化的“模型”,重塑创作流程开始。
比如在电影领域,在拍摄《唐人街探案2》时,陈思诚将剧组带到了美国,启用美国电影工会、按照标准的工业化流程来进行创作,甚至还专门为了剧本的格式而搭建了一个4人的团队,以方便和外国团队对接。
去年被视为国内科幻电影工业化标志性作品的《流浪地球》,也是在剧本创作、特效制作等部门,按照工业化模式进行了分工,以提升剧组的运作和管理效率,还拟定了3个5年计划来完成梳理一整套工业化流程。
在剧集市场上,爱腾优不约而同投资的灵河文化,先是打造了集编剧、导演、艺人、拍摄、美术、后期等于一体的制作闭环,接着将概设、预演、特效等都融入到剧本创作环节,重塑创作流程,甚至开发影视制作管理系统,想要依靠更独立的创造能力和内容创意做一个以编剧为主导、导演深度参与的制片人中心制公司。
而平台大佬们的尝试,则是布局产业链、构建视频平台体系,试图实现内容的规模化生产。
文娱产业链布局上,爱腾优为首的长视频通过项目合作、股权投资等多种形式,逐渐在众多垂直领域建立起相对稳固的控制力,以此来获得稳定、可控和流畅的内容能力。
体系构建上,背靠阿里的优酷最早入场,试图用制度化变革文娱产业。但在电商领域依靠强大的组织能力、充足的资金和规范化的制度建立起的成功范式没能成功“移植”到优酷身上。阿里用已有的数据模型、风险控制体系、标准规则管控文娱业务的尝试,似乎有些水土不服。
相较而言,腾讯的IP产业链整合效果更为明显。随着腾讯视频、阅文集团和新丽传媒的深度绑定,腾讯视频在自身IP内容自循环中进一步完善了整体生态,加强了内容制作各环节链条的紧密度,并以《庆余年》开了个好头。
爱奇艺的路子又不同。从2017年评价不俗的《无证之罪》和《河神》开始,爱奇艺就开始向美剧式悬疑类型剧积极靠拢,与《唐探》系列电影用类型化内容打造品牌的尝试不谋而合。
到2020年初,爱奇艺上线了网剧《唐人街探案》,影剧联动的玩法,让唐探IP的品牌效应进一步加深,也为自身平台对类型化的尝试开了个好头,此后接连推出的《十日游戏》、《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等一系列悬疑短剧,成功让爱奇艺内容品牌形成,充分证明了优质类型化短剧集,是最适合系列化开发的内容载体。
工业化创作思维的引入,制作全流程的内容生产模式细化,用类型对工业化发起的尝试,是内容行业占据主要市场份额的平台、上游头部影视公司,向着更高的工业化层级迈出的步伐。
这些在长内容赛道已有的选手里,谁能比较轻盈地转身,横向迁移和整合资源,而不需要大动干戈地纵向跳跃至不同行业,谁就有可能率先建立体系、重置规则。
迪士尼和Nexflix的本土化,靠谱吗?
成熟的工业体系,最终导向的是像迪士尼和Nexflix一样,能稳定创造收益的商业模式。
回顾迪斯尼的100年:从不断并购影业公司储备内容IP,到扩展艺术电影、动画电影和成人电影等类型片;从汲取皮克斯的创意叙事能力,到捧红昆汀这样的导演天才。加上ABC和ESPN旗下数百个频道的宣传铺开,线下主题公园的造梦现实等等,每一步章法都有迹可循。迪斯尼的独家宣发体系已经足以使其屹立不倒,而基于多渠道版权,IP衍生变现等多元化收入模型,更是让其拥有稳定的利润。
从产业布局来看,腾讯与迪斯尼异曲同工。程武曾表示,“只有搭建好广阔的内容产业生态,才能让好内容源源不断生长出来”。
为了让好内容不断出现,腾讯通过大规模的投资、并购活动不断向产业链上下游整合,增强了各业务部门的协同效应。
但在腾讯牵头构建的以IP为核心的泛娱乐内容产业链中,商品授权并非其优势所在,只有将有价值的IP体系化地改编为漫画、动画、剧集、电影和游戏等娱乐内容范式,并稳定而持续的输出,才有可能将一套工业化的详细流程沉淀为完整的体系,并复制到其余内容产品上。
流媒体巨头Nexflix以会员付费拉动优质内容生产,再到全球布局的成功模式早就让国内的视频平台跃跃欲试。
继10月底Netflix刚刚宣布再次上调在美月费,爱奇艺便紧随其后,在11月初成为国内首个涨价的视频平台。提价的背后,是Netflix稳定的优质内容供给能力,以及愿意为其优质内容支付更多费用的高粘性用户。
以Nexflix为模板的爱奇艺,从开始进入自制剧集领域开始,就在不断强调剧集精品化的战略。在行业还在对美剧模式的可行性处于观望阶段时,爱奇艺出品的《无证之罪》、《河神》不仅在国内赢得口碑,还出海Netflix、Hulu(日本)。再到今年迷雾剧场几部剧集所带来的口碑效应,这一战略开始开花结果。
但一系列单部短剧虽然可以在短期内形成强烈的爆破力,但与《权游》等系列IP构成的庞大宇宙和长效商业价值空间仍相去甚远。能否形成类型化的规律,降低风险的可复制模式也尚待时间考验。
在欧美日韩等工业化相对成熟的市场,体系使影视生产的每一个要素都能靠谱,每个要素都能有清晰的边界和清晰的接口。稳定的交付质量,可预期的交付时间,以及大规模的协作,最终帮助电影由一门“艺术”升级为稳定发展的“产业”。
长远来看,目前国内的文娱市场,制作公司虽然有极大的议价权,但在整个产业的话语权上平台更具优势,谁能率先实现体系化的模式管理,对风险进行更精准的把控,降低产业各环节的“人”的成本,谁才有可能打开本土化的内容产业新格局。